这个时候,看到陈保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大家,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穿着灰色帆布长衫,明显是个管事的人,带着温和的笑容对陈保生说道:“这位老哥,在下看以你的身体,吃一个土豆差不多就能饱了。剩下那个土豆,你方不方便让给在下。”
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陈保生是不会主动的告诉别人,自己一顿饭要吃到四五个土豆的。他不是很理解这个管事的话,用一种疑惑的神情看着他。
这个管事也是个经常和小老百姓打交道的人。他知道像陈保生这种打扮的人,定然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农人,自己说的话,他可能是没听懂。所以,他拿出两个铜子儿来,对陈保生说道:“这位老哥,我用这两个铜子儿和你换另外一个土豆。”
陈保生这次倒是听懂了这个人的话。可是,他的疑惑却更深了。一个土豆子,怎么也不可能值两个铜钱的。这样的便宜事儿,怎么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呢。不过,比起自己的肚子,陈保生觉得赚钱更重要。所以,他把两个铜钱握在手里,把另一个土豆递给了那个管事。
就这样,陈保生一边吃着剩下的那个土豆,一边握着那两个铜钱。他总觉得,这事情不把握。他在等着那个管事先生后悔,要回这两个铜钱呢。可是,一直到那个管事在大家羡慕的眼神中吃完了那个土豆,之后又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上了火车。那个管事都没有说些要回钱的话。他还带着一种炫耀的得意表情,夸赞陈保生的烤土豆有多好吃。
陈保生呆呆的握着这两个铜钱,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遭遇。就在他走出火车站,准备到城里买帽子的时候,他的脑袋里划过了一到闪电,让他的身体浑身一激灵。他想到了一个增加自己收入的好办法。
就这样,陈保生也不进城了,也不买帽子了。他一路小跑的从火车站,向自己家所在的陈家湾跑去。
回到了自己家,陈保生发现已经两个月没见的自己的小女儿回家来了。陈保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问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自己的小儿子没回来。听到自己的小儿子留在学校里做功课了。陈保生没有和在他眼里是个败家货的女儿说话,自己走到院子里的大窖处,琢磨起烤土豆的买卖来了。
对于陈保生来说,吃饭的问题,确实已经彻底的解决了。可是,家里虽然有二十亩地,想要靠种地增加收入却不太现实。毕竟,粮食收购的价格,是在不断的降低的。而且,从根本上说,家里种的地,也不算是自己家的,而是人家复兴会的。
复兴会可是明明白白的说了,这地给大家种不假,只收三层粮不假。可是,一旦这地没人种了,或者人离开本地,或者人死了,或者人像自己的大儿子那样做工人了,这地就要收走了。
现在自己的小儿子成天总也不回家,一心想要参加那个什么“公务员考试”,当个什么公务员。自己的女儿迟早也得嫁人。到了那个时候,只剩下十亩地的自己,还要不要过日子了。正是这样的原因,才使得陈保生拼命的节省。他得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
今天这个烤土豆的事情,给了他一个很大的启发。因为没在火车站里见到任何的小贩,他觉得这个小买卖非常值得做一做。土豆是自家的,基本用不上什么成本。不过是付出些走路的辛苦而已。
陈保生想明白了这件事情之后,就回到屋子里,对自己的老婆说起这个事情。陈保生的老婆是个没主意的人,既然自己的当家的想做,她就不会说些有的没的。不过,呆在他们旁边的陈保生的小女儿却若有所思起来。
在封建农业社会里,作为一个佃农人家的女儿,想要能够活下一条命来,真的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在2015年的现代中国,有一些偏远贫困地区的夫妇还会抛弃女婴,那么可以想象一下,在小冰河气候爆发,土地集中严重,征税不断增加的大明末世里,陈保生的小女儿能够生存到复兴会的到来,是件多么幸运,多么侥幸的事情了。
虽然陈保生和他的老婆对于三个孩子的感情都差不多。但是,对于最小的这个小女儿,他们也确实是最不怎么关心的。长期生活在一种差别对待的环境中,陈小妹变得非常的敏感。这让她成了一个头脑灵活,学习成绩非常优秀的好学生。
在学校里获得了肯定的陈小妹并不满足,她强烈的希望自己能够获得父母的喜爱。就这样,她努力的开动脑筋,想出了一个主意。
陈小妹对陈保生说道:“爹,你说这烤土豆,是热乎着吃好吃,还是凉着吃好吃?”
陈保生不满的看了陈小妹一眼,对她说道:“这还用讲么,自然是热乎着吃好吃。”
陈小妹又说道:“要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咱们不卖热乎的土豆呢。这样不是卖的更好。”
陈保生真的有些生气了,他不耐烦的对陈小妹说道:“你读那么些书,怎么读傻了。这来回二十里路,我还能把咱们家搬到火车站不成。”
陈小妹这个时候才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他对陈保生说:“爹,其实这事情也简单。只要把生土豆带到车站,咱们现烤不就好了。这件事情的关键在怎么才能在火车站烤土豆。咱们弄个方便的炉子不就好了么。二哥他们的实践课里,就有制作铁皮桶的实践课。咱们让二哥给咱们做个专门能够烤土豆的铁皮炉子,不就把事情解决了。”
陈保生把陈小妹的话细细的琢磨了一遍,觉得这个办法确实可行。但是,贸然行险不是陈保生的风格。他决定再探探火车站的烤土豆卖的如何再说。
第二天一早,陈保生就起来亲自烤了十个土豆。
其实,昨天夜里,他就开始对自己的几十年难得一遇的灵光一现感到动摇了。作为一个耕种了一辈子的人,突然要做生意,确实是个让他非常忐忑的大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