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了?”我将那只被绑住翅膀的公鸡丢木桌旁边切菜的案板上,挑了一柄还算锋利的小刀,挽起袖子来。“佣兵们大概有两三百人,村子里的正规军也有一百多人。这里还有高大坚实的城墙,兽人进不来。”虽然她不见得能弄懂这些兵力代表着什么,但至少能给她些安慰。和一个精神极度紧张的人住在一个的滋味可并不好受。
“我……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她用虚弱的声音说,同时看向我。而我此刻按住了公鸡的脖子,手起刀落,将它的脑袋斩下。失去了脑袋的公鸡依旧活力充沛,双脚双翅使劲地拍打着案板,鸡毛满天飞。而一股冒着热气的鲜血从小小的身体里涌出来,我连忙拿起一边的木碗接住了它们。
这些血液似乎又让艾舍莉想起了那些尸块,她马上俯下身子干呕起来,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这姑娘挺奇怪——明明身边的床单上也沾着血,这鸡血也是血,她却只对鸡血有反应。可那床单上的难道不是……
不,不是!我停下了剖开公鸡胸膛的动作,再次转头去看木盆里的床单。那些血液虽然干涸了,但颜色却是褐色透着暗红——是新鲜的血液。而不是我最初想象的那样,是艾舍莉用它们包裹了那些尸块丢掉,然后才沾上了血。
“小姑娘,这些血是哪来的?”我皱起眉头问她,同时把已经不再挣扎鸡身丢在案板上。
“珍妮小姐的,她……”她撑着木桌站起来,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是她脸上的表情让我放下了心来——那绝对不会是珍妮遇到生命危险之后出现的表情,而是一种难以启齿的尴尬神态。
于是我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将刀刃插进了公鸡的肚子里:“那么就是……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小姑娘支支吾吾地回应了,我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将刀身用力一拉,给公鸡开了膛。一摊粘粘糊糊的内脏淌到了案板上。
看起来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理活动——这是好事。于是我微笑着丢掉了刀子,用手拨拉那些搅在一起肾脏、肠子、小小的鸡心、各种乱七八糟的叫不出名的小器官。
流在案板上的肠子打了一个不祥的八字结,这代表我当前遭遇了困境。鸡肝压在八字结的上方,说明这困境非同一般——正合我们被团团围困的现状。而肾脏与鸡心紧紧挨在一起,有一半被肠子压住,说明会有人来帮助这个村子脱离险境,只是来的路上危险重重。但两片鸡肺……被我开膛的刀子戳破,泛着血沫远离了肠子与心脏,让我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代表了某种变数,某种脱胎于喜悦的危险。
可那到底是什么?我弄不清楚。其实最有效的占卜方式是用人类的内脏……只是现在的我在这一方面还不大能适应前世记忆里的某些做法。如果换成是三百年前那个被邪恶折磨得要发狂的撒尔坦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剖开艾舍莉母亲的肚子,然后给自己一个更满意的答案……
我叹了口气,把那些内脏搅成一团,然后告诉艾舍莉把只鸡做成午餐,去屋外的水洼里洗了手。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天气阴沉,乌云压城。正规军也已赶上了城头,那边开始有稀稀拉拉的箭矢落下——这是兽人在试探着进攻。我倒并不担心兽人投进来的石块会砸垮艾舍莉的房屋,因为城外那具粗糙机械的射程也仅能将肢体这样轻的东西投得这么远。换成石头的话,就只能够到城墙了。
只是这种不同于以往谨慎带给人们的是更多的不安,就连我也弄不清楚,那个家伙驱使着兽人来到这里,除了满足它的杀戮欲望之外还会有什么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