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问她,“莫名其妙地丢过东西?或者附近的人也是这样子?”
“有的!”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一直觉得这房子很怪,爸爸去世以后就经常丢东西,有的时候准备好给母亲请医生的钱也会丢。住在后面的塔里佛斯一家也是。他们一直怀疑附近有个贼,可一个贼不可能在人一转身的时候就偷走东西然后连个影子也看不到呀!他们家的小罗格奥就常常会说看到有东西偷走了他们的钱,可是大家都说那是小孩子在撒谎……但是我最了解他了,那孩子从不撒谎——除了这件事……”她说到这里忽然打住了,大概不想将这里描述得太过令人不安,导致我这个多金的住客提前搬走。
“冬天的时候,从没有这种情况发生吧?”我想了想,问她。
“……嗯?”她茫然地睁大了眼睛,愣了一会才说,“好像……的确是没有在冬天的时候丢过东西。”
于是我的嘴边露出些笑容来……我开始觉得这件事有些意思了。不是因为大概知道了钱到底跑去了哪里,而是因为那个叫做罗格奥;塔里佛斯的小男孩。
“不,先生,我说的都是真的!虽然我们需要钱,但是我绝对不会骗您!”她见我笑了起来,紧张地大叫。
我摆摆手,示意她平静下来:“放松点,小姑娘。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现在麻烦你去我的房间里把我那件黑色的外套拿过来,我就能找到你的钱——记得不要乱碰衣服里面的东西。”她又愣在那里——我总觉得年轻的小姑娘们会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发愣,这其实是一种挺不好习惯。“去吧。”我又催促了她一声,艾舍莉才放下那个沉甸甸的包裹,一路小跑冲进我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捧出我的袍子来。
她退开来站在一边,像看救世主一样看着我。这种目光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久到我已然忘记了上一次这样看我的是一个人类还是一个亚人种。再一次感受到这种目光的感觉不坏——至少现在感觉不坏。
我把手伸进袍袖一格格的小布袋里,从里面取出一个指甲大小的银色玻璃筒。这里面装有一种金属,一种极其特殊的、可以流动的金属,是我在那个小小的法师塔里提炼出来的东西。因为它的光泽看起来与白银是如此相似,我将它命名为“水银”。
这东西有毒,但如此少量的一瓶对人体却并无大碍。我小心地拨开上面的木塞,把它端端正正地放在木桌上,然后就拿起袍子走向珍妮的房间。
“……先生?”艾舍莉在我身后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就让它放在那里。但是你离它远一点……对,就是这么远。什么时候发现它动了,你就马上来叫我。”
“它……动了?”这个小姑娘红着眼圈,弄不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当然无法想象,一块看起来是装在玻璃瓶里的银子怎么会动。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可是,您今天晚上吃什么?”她在我打开房门的时候又问。
真是一个麻烦的小姑娘。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不是还有两条半黑面包么?那个就可以了。”
她的脸上又露出发愣的表情……这些凡人啊。哪怕将生命里用于发愣和玩乐的那部分时间的五分之一用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人生也不至于如此的灰暗。那种神态……真把我当成锦衣玉食的贵族老爷了么?
呵呵……我受过的苦,可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能够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