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爷说:“好在有惊无险,晨儿和宁儿都没事,只是云儿那孩子,若不是她这么固执,不应该小小年纪就殒命啊。晨儿,回头将她厚葬了吧,看在你师父的面上。”
“是,父亲。”姜雨晨虽然不是很情愿,可还是答应了,“父亲,虽然她一直不肯告诉我,她将师父葬在了何处,可我想,她也不敢胡乱安葬自己的师父,因此,师父的坟茔,应该就在他的家乡,潭州青平县的柳家集。而师父只有师妹这一个亲人,所以我想,带着她的遗骸回一趟青平县,将她们父女俩葬在一处。”
姜老爷沉吟半晌,点头道:“这样也好。虽说按规矩,她应该葬在咱们姜家的祖坟里,可她毕竟试图弑杀当家主母和小姑,罪恶滔天,天理难容,咱们姜家肯带她的尸骸去家乡埋葬,也算是对得起他们父女了。既如此,那你稍事休整就去一样潭州吧,在你师父坟前,说明这前后的因果,别让他在那一世里还不得安宁。”
“儿子记住了。”姜雨晨一一答应。
“哼!”姜夫人已然确定儿子和女儿都平安无事,心里的怒气又浮现了出来,“这都是心然带来的不祥!以前咱们家诸事顺遂,可自打她进了门儿,就接二连三出事!真是晦气!”
徐心然不在这里,若是她在这里,姜夫人不一定敢说这个话。
本来依着母亲坐在榻上的姜雨宁闻听此言,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母亲面前,郑重其事地跪下:“母亲,宁儿有错。”
姜老爷和姜夫人莫名其妙。姜夫人急忙伸手去扶她起来:“宁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怎么胡言乱语起来了?你有什么错呢?你差点儿被她们害死啊。”
她说的“她们”,自然是柳倩云,还有徐心然。在她看来,尽管要置自己女儿于死地的人是柳倩云,可说到底,还是徐心然引起来的。而且正因如此,她对徐心然越发的怨恨,她早就听下人们叙说了白天发生了一切,知道徐心然安然无恙而自己的女儿却差点而葬身火海,她的心里极不平衡。凭什么她徐心然就一点儿事儿也没有?自己的女儿却差点儿被烧死?虽然最后并没有被烧死,可也受了些皮外伤,还受了不小的惊吓。而且她内心里也暗暗埋怨儿子,娶了个妻子,捧得跟什么似的,连至亲的骨肉都往后靠了。这还是她没生出孩子来,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自己和丈夫、女儿,在儿子心里还有什么位置?
“母亲,女儿的确有错,您就让女儿跪着吧。等女儿说完了这前后的事情,您就明白,姜家的这些不幸,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了。”姜雨宁推开母亲的手,执拗地说。
“夫人,你就安心坐下来听宁儿把事情讲清楚吧。”姜老爷说。
姜夫人只得坐回了榻上。
姜雨宁从那天和徐慧玥巧遇柳倩云说起,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包徐慧玥出主意,包括自己将柳倩云化装成自己的丫鬟并偷偷将她藏在自己的房里,直到哥哥嫂嫂成亲那天让她忽然出现。
最后,姜雨宁说:“母亲,现在您明白了吧,姜家之所以发生这么多,不是因为嫂嫂带来了不祥,而是我鬼迷心窍,引狼入室,差一点儿拆散了哥哥和嫂嫂,还差一点儿害得嫂嫂和未出生的侄儿一尸两命。我才是给姜家带来不祥的人,所以,我恳请父亲和母亲对我家法处置。”
说罢,伏地不起。
姜夫人异常震惊,以至于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过了很长时间,她才迟疑地看着跪伏在地上自请家法惩处的女儿,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来认为徐心然带给姜家的不幸,原来竟是这么一个真相。
“宁儿……”姜夫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母亲?”
姜雨宁哭着说:“女儿心胸狭窄,只想着以前与嫂嫂多有龃龉,而她进门,一定容不下我,而恰好那时候柳倩云前来寻找哥哥,她在叙说往事的时候,玥儿妹妹也恰好在场。都怨女儿糊涂,才给姜家带来了不祥,女儿甘愿领受家法。”
“你呀……”姜老爷看着女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怅然道,“你怎么就没长点儿脑子呢?”
“这件事情,其实怨不得妹妹。”一个柔和声音从门外传来。
“心然,你怎么来了?”姜雨晨急忙走过去扶着她,“不是叫你不要过来吗?”
姜雨晨虽然知道以徐心然的聪慧,肯定早就识破了徐慧玥、柳倩云和雨宁的计谋,可还是担心她亲耳听见姜雨宁说出来她们算计她的事情,叫她伤心难过,况且父母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按照往常,徐心然早就睡了,所以特意告诉她,晚上她不必过来,自己会处理好一切事情的。
徐心然给公婆行礼:“父亲,母亲,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还将二老惊动过来,实在是媳妇的过错。”
姜老爷急忙虚扶了一把:“都说过了你不必拘泥这些礼节。”又对姜雨晨说,“还不快扶着心然坐下?”
姜雨晨扶着她,先命丫鬟将鹅羽软垫铺在椅子上,然后才扶着徐心然轻轻坐了。
姜夫人看见眼里,心里不觉惆怅不已,自己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自己在夫家唯一的指望,从此以后,恐怕就成了别人的依靠。尽管她知道,徐心然绝不会对自己这个婆母不敬,也不会对自己一味地指责她给将来带来不祥有任何微辞,可她也明白,这个儿媳妇儿,恐怕以后占据儿子全部的心思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