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和崔平安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打听到了,其实并不是他们有多么能干,而是严掌柜和程掌柜有意放出风声,叫福盛祥知道这个消息。若是福盛祥不知道,那他们怎么羞辱徐掌柜父女呢?
“真是岂有此理!”很少发脾气、尤其是几乎不议论同行是非的徐掌柜发怒了,“那批布料,明明是我们福盛祥先订的,而且订金也付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做?那柯掌柜也言而无信,做生意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我又不是不给他银子,他怎么能出尔反尔?这不是……这不是要把我们福盛祥逼上绝路吗?”
徐心然一边拨拉算盘,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爹,这事儿明摆着就是严记和程记联手威逼利诱柯记织染坊将布料卖给他们的,而且人家出的银子比咱们事先说好的价钱高出两成,那柯掌柜只是个生意人,自然是趋向更高的利益,对他来说,那些布料卖与福盛祥和卖与严记程记有什么区别?况且人家出的价钱比我们高。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也指责不着柯记,人家剩下的一半儿布料是没有给咱们,可是那些定金,人家专程叫人送回来了,单纯从做生意的角度,咱们真没什么可说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咱们要尽快把那些布料再弄回来,否则,即便现在咱们再找新的织染坊去做,做出来的布料也不一定和原来的那批棉布一模一样。”
朱先生满面愁云:“大小姐,若能将那些棉布再弄回来,那自然再好不过,可严记和程记之所以抢先高价买走那批布料,就是要让咱们这批军服无法完成,咱们就算是出更高的价钱,他们也不一定能卖给咱们啊!”
徐心然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再想想办法,一定能过了这个难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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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管家徐安神色不安地迎了上来:“大小姐。今儿二夫人要人参鹿茸乌鸡汤。说是要补身子呢。”
徐心然皱了皱眉头,这个苏氏,自从宣布怀孕的消息之后,就变得无比娇贵,吃穿用度全都要上好的,别的不说,就她的一日三餐,几乎将厨房折腾了个人仰马翻,不是说厨房买的菜蔬鱼肉不新鲜,就是说厨子的火候掌握得不好。不是说汤羹盐放得太多,就是说给她的饺子故意皮儿厚馅儿少。徐掌柜应付了几次。嫌头痛,索性将一应家务都交给了她打理,因此,她只得压缩在制衣坊和铺子里的时间,每天午饭后就回家打理家中琐事。
其实徐心然心里明白,父亲不只是嫌烦,更多的是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那个小妾。若是事事顺着她。那么就等于他不再追究和惩罚盗走先祖遗物的罪人,这是徐家先祖不能允许的;可若是不顺着她,那么她怎么能够安心养胎?
徐心然知道,父亲盼一个儿子,都盼了十几年了。自己的母亲早早离世,没能完成他这个心愿,姨娘苏氏生了两个女儿之后再无动静,眼看着徐家就要绝后,可是。上天垂怜,姨娘苏氏居然又有了身孕,而且据好几位大夫说,她一定会生下儿子,因此,在这段特殊的时期,父亲既不能对她再像以前那样惯着,可也不能得罪了她叫她不高兴。
可他已经发话不叫她再插手家务,自己来管理,那么天天都免不了要安排她的一日三餐。倒是安排了几日,可苏氏没有一天满意,虽不至于摔碟子掼碗,可动不动就赌气不吃,这可愁坏了徐掌柜。
徐掌柜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苏氏这是在与自己怄气,目的不过是拿未出世的儿子要挟自己发话不再追究她偷盗先祖遗物的罪责。可他如何愿意?可若是不答应,她又天天赌气。徐掌柜实在没有办法,索性天天躲到店里去,要不就在制衣坊盘桓,每天很晚才回家,到自己的书房里安歇,那个时候,苏氏也折腾乏了,两人见不着面,苏氏也无从闹起。可这终究不是长远之法,徐掌柜思来想去,干脆甩手不管家务,将家中大小事情都交给了大女儿,由着她做主,是好是歹,他一概不问,只是交代了大女儿,不管怎样,一定要让苏氏顺顺当当把孩子生下来,一切事情,等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