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然只得说:“这些黄金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刚才丢掉的那枚祖母绿扳指,如今在市面上的价码就是一百两黄金。”徐慧瑛提醒父亲,“爹,您记不记得?去年春天,有个人不知从哪儿听说了咱们家藏着一枚上好的祖母绿,所以想出一百两黄金买了去,可是爹您说,那枚扳指,是咱们徐家血脉永继、富贵永存的象征,就算是一家人穷得要去讨饭,也决不能打那枚扳指的主意。女儿还记得,当时您因为太气愤,竟然拿起一把扫帚将那人赶了出去。后来您说,那人是咱们徐家的一个死对头,从太祖父那时候起,就处处与福盛祥做对。他并不是看中这块祖母绿,而是想要彻底抽掉咱们徐家的精气神儿,让咱们落一个变卖祖先遗物的败家子名声,从而打垮福盛祥。”
徐掌柜点头道:“不错,的确有这么回事。如今市面上,那样一枚祖母绿扳指,价钱差不多就是一百两黄金,却常常是有价无市,因为那样晶莹通透的祖母绿,实在是太难得了。可是你——”忽然指向徐心然,“你这个不孝之女,竟然敢将咱们徐家最宝贵的东西拿去换成黄金!你……你……”
徐掌柜话说了一半,忽然浑身颤抖,双目圆睁,“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还没等众人惊叫出来,徐掌柜随即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老爷!”苏氏和下人们急忙围了上去。
“爹!”徐家三姐妹也惊慌失措地冲上前。
“你别碰我爹!”徐心然刚刚要查看父亲怎样了,却不防徐慧瑛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走到哪里就把晦气带到哪里,我爹就是被你这个灾星给气成这样了。你滚开!不许碰我爹!”
徐心然愕然地看着她。
下人们中间立刻想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二小姐说得没错儿呀。她本来就是个克星,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她是个不祥之人?”
“是啊,当年夫人就是因为她,才年纪轻轻就送了命。”
“她呀,就是八字不好,逮谁克谁啊。看看,老爷也被她给气倒了。”
“当初若是听二夫人的话,将她早早撵出去就好了,这好端端一个家,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可不是吗?只是可惜了福盛祥啊。若不是这个灾星,福盛祥的生意怎么会做不下去?”
……
饶是徐心然一再告诉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前一世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见过?可还是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不敢看面前的任何一个人,不敢听耳边的任何一个字。
“你们胡说些什么?”绿云猛然冲到了前面,指着那些人大声道,“大小姐根本不就不是什么灾星!这些金子根本就不是大小姐的!你们不要这么糊涂啊!”
可是没人理睬她。
徐慧玥走上前来,左右开弓,“啪啪”两下,十分解气地打了她两个耳光,然后拍拍手:“大胆的狗奴才,竟敢在这里蛊惑人心。你跟着你主子盗取先祖遗物变卖黄金也就罢了,可恶的是死到临头还要嘴硬。徐安!”
徐慧瑛和徐慧玥虽然年纪比管家徐安小得足以做人家的女儿,并且也得到过父亲的多次叮嘱,要对你们安大伯有礼数,可她们姐妹二人因为苏氏厌恶徐安,所以也将这位管家不放在眼里,平日里总是“徐安”、“徐安”地呼来喝去。
徐安微微皱了皱眉头,可还是走上前来:“三小姐有什么吩咐?”
徐慧玥拿下巴朝绿云点了两下:“将这个大胆的奴才给我关到柴房里去,今天一天都不许吃饭,今年的赏钱也不准给了!”
按照徐家的惯例,每逢过年,都要给每个下人一份赏钱,而且是均分,不分三六九等。今年因为家中艰难,赏钱比以往减了一半,这还是徐掌柜不顾苏氏母女三人的强烈反对,坚持要给的。本来是大年初一发放赏钱。可今年,这个年过的……从昨天除夕夜就开始折腾,到现在,已经能够听见街坊四邻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响得热闹,而徐家,却是愁云密布。
徐安眼看着徐掌柜吐血昏迷,大小姐又势单力薄,本身又说不清那一百两黄金,心想若是自己替绿云说话,反倒会更加激怒了这母女三个,不如先答应下来,反正她们也不会去看绿云是不是真的没有吃饭——她们对付大小姐还对付不过来呢——还可以暗中保护绿云不要受更多的委屈。
于是答应一声“是”,然后立刻转身,凶神恶煞地对因为挨了两巴掌而双颊通红这会儿想哭又不敢哭的绿云吼道:“快跟我走!”
绿云委委屈屈地抽泣着,万般不舍地看了一眼徐心然,跟着徐安走了。徐安也不敢不将她锁在柴房里,只不过偷偷告诉她,如今这个情形,不能和人家硬碰硬,只得先低头,等老爷醒了再作打算。然后又让自己的妻子悄悄给绿云送来了饭菜,让她吃饱喝足,然后随便找了根绳子,将她的胳膊绑起来,也没用劲儿,只是为了应付苏氏的人来查看。
绿云待在柴房里,心内焦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徐心然。她虽然只是个丫鬟,可也能看得出来,这一次,二夫人和二小姐三小姐是铁了心肠要将大小姐置于死地。她靠在柴垛上,闭上双眼,默默地念诵着自己所熟悉的《金刚经》,希望能够祈祷佛祖菩萨保佑大小姐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