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按照李毓的指示“刷刷刷”地写好了答案,然后递给了一旁伺候笔墨的侍女,让她拿出去。
邱先生让人将三人所写下的答案都收了上去,先将慕知真写的那张纸呈现在了众人面前,有人一看当即忍不住大喝了一声“好字!”
邱先生看了慕知真一眼,颔首笑道:“字不错!见字如见人,倒是不假。”
慕知真谦逊地一笑。
有人忍不住问道:“慕公子猜的是左边那一副是邱先生的真迹?不知是如何看出来的?”
邱先生笑看着慕知真,似是在等他说理由。
慕知真上前,不慌不忙地指着左面的那幅《骏马图》上的其中一匹马道:“诸位请看,这一匹马的眼睛是闭着的,而这一副画上……”慕知真说着又指了指右边那幅画上相同位置的那匹马,“这匹马的眼睛却是睁开的。”
众人定睛一看,都点了点头,有些人之前也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当即便有人道:“很多人在仿画前辈的作品的时候都会故意卖出一两个破绽以示与原版作品的区别,也是对原作者的一种尊重,想必临摹邱先生画作的人也是作此想法。”
不少人书生都点了点头。
慕知真却是摇了摇头,笑道<:“诸位没有注意,这匹马是正在吃草吗?马在吃草的时候眼睛当是闭着的,这样才能防止草木伤到眼睛。所以这不是破绽,而是谬误。”
在座的都是书生。就算有人家中养着有几匹马也从来没有放过牧,所以听慕知真这么一说虽然觉得有些道理,却也不敢肯定他所言是否正确,有人便让人叫来会赶马车的随从,得出的答案果然与慕知真的一样。
邱先生却是没有表态,而是将李恒和薛行衣写的答案拿了出来。令人意外的是李恒与薛行衣选的都是右边那匹马。
李恒也就罢了,众人认定他是来凑数的,不过看向薛行衣的目光却有些可惜。
那边,淳阳公主冷哼一声道:“这是挑徒弟还是故意为难人?简直是荒谬!”
淳阳的声音不小,又将屏风移开了。所有她说的这句话花厅里的人都听见了。不由得有些尴尬地看向邱先生。
五皇子皱了皱眉,轻喝道:“淳阳!”然后瞥了淳阳身边的兰姑姑一眼。
兰姑姑心下一凛,语气稍微强硬了一些地对淳阳公主低声道:“公主,您若是不喜欢在这里。那奴婢就吩咐回宫了。”
淳阳闻言刚想发火。一对上五皇子的视线。想到出宫的时候德妃吩咐了她的话便顿了顿,压抑了些自己的火气骂兰姑姑道:“行了,少在本宫面前摆你的谱!退下!”
兰姑姑抿了抿唇。往后退了一步,视线却是片刻不离淳阳,生怕她再当众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让自己不好交差。
五皇子歉意地对邱先生道:“淳阳被我父皇惯坏了,还请先生念在她少不更事,不要与她计较。”
邱先生不在意地一笑,似是没有放在心上,然后转头对李恒道:“郡王,你说说看为何选了右边这幅画?”
李恒没想到邱老头会先点自己的名儿,见所有人都朝着自己看了过来,便输人不输阵地道:“小爷顺手的呗。”
邱先生看着李恒微微一笑:“哦?”
李恒也没说那是他哥让他选的,他很有义气地觉得丢人就丢他一个算了,撇了撇嘴随口道:“在场这么多书呆子除了我表哥之外都没发现马是闭着眼睛吃草的,邱老头你当年画这幅画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小书呆子,说不定也犯了错呢!凭啥对的就是你,错的就是别人?就因为你比人有名儿?这跟小爷仗着自己的身份在京城里横着走的时候,别人也不敢在小爷错的时候说是小爷的错是一样的道理呗。”
贺林晚不由得看了李恒一眼。
邱先生抚着自己的短须哈哈大笑起来,众人都不知道邱先生是在笑什么,李恒这话实在是有些放肆,一般人听了应该生气才是。
有人忍不住气愤道:“邱先生学识渊博怎么会犯这种错?何况邱先生怎么会与你一般……”
不想邱先生却是道:“他说的没错。”
众人闻言一愣,都看向邱先生。
邱先生看着那两幅画笑道:“任何人都会犯错,老夫也不例外。老夫当年还是郡王这般大的时候画了这幅画,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所画的这幅画的缪处,还将它当做得意之作送给了老夫的一位友人。后来在友人家中见到了这幅仿作才想起来当年所犯的错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老夫当初的观察力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十岁的孩子,也是因为这两幅画才让老夫决心辞去高官厚禄,外出游历。”
说到这里,邱先生看向李恒:“郡王果然是一片赤子之心,难怪老夫瞧着与你投缘。”
李恒嘴角抽了抽,这就是聪明人的悲哀么?连胡乱猜都能猜到正确答案!糟老头!谁要跟你投缘!谁要跟你投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