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刘定嘉这是第一次来到败慕罗城,但是他对这位赫劳德侯爵的事情却了解很多,其中原因便是因为十年前他在梦中经历的那个女祭司的大半人生。
可以说赫劳德侯爵与奥南大陆前代大祭司达吉斯之间纠缠颇深,两人关系一直都很暧昧,而被他娶回家的败慕罗公主艾米尔正是达吉斯同母异父的双胞胎姐妹,两人的眉眼之间颇有几分相似——赫劳德侯爵会娶她的原因大概也就在此。
因为两者纠缠颇深,所以一直旁观女祭司人生的刘定嘉对赫劳德侯爵的前半生也颇有了解。
噢,刘定嘉还知道当年赫劳德将军其实是“喜当爹”,可是深晓内情的女祭司却没有告知这个让她在对方的婚礼之时独自哭泣的男人——这算报复吗?刘定嘉不知道!
所以说詹姆森他爹到底是谁,这还真是一个谜,就是在当年权势滔天的女祭司也仅仅能探查到她这位姐姐让自己的丈夫戴了顶绿帽,可是究竟谁是经手人却始终不得而知。
傍晚时分,三人一精灵来到了位于败慕罗城的北区。其时光线已经十分昏暗,所以当众人来到坐落在北区中段的埃德加家族老宅之前时,这座诞生了亡灵法师乔治埃德加的老宅院,在静谧中透露出一丝丝的阴深鬼气。
“我觉得我们应该早点来这里才是,总觉得这座宅子鬼气深深的。”刘定嘉搓了搓肩膀——其实现在的气温并不低,败慕罗城的地理气候类似重庆成都,尽管现在太阳已经基本隐身在了西面的山峰背后,但是温度却没有降低很多,差不多还有十七八度。
但是刘定嘉确确实实地觉得冷了,这大概都是心理因素造成的。他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偷偷瞧了几眼站在一旁的魍魉,可是这个家伙一点也没有像他意料中那样露出很激动的神情,反而显得很无聊、无动于衷的样子,甚至还打起了哈欠。
这时霍尔突然出声问奥尔森道:“叔叔,我一直都认为当年凯恩特帝国应该对埃德加家族施以重罚,可是据我所知埃德加家族不仅没有因为那个可怕的人而没落,相反,近几年来帝国皇帝又开始重用起了这个家族的族长,但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对这个家族奥南大陆的皇帝一点也没有警惕之心吗?还是说……”
“这我不清楚,霍尔。”奥尔森非常无奈地摇摇头,对他这个正因为不忿而渐渐激动起来的侄子说道,“霍尔,你应该明白,我并非全知,政治上的事情也所知不多。而且亡灵大战仅仅涉及到奥东、奥北两个大陆,以及周边的岛屿,就连圣城都未受其影响,何况是遥远的奥南帝国呢?即便乔治/埃德加罪对于我们而言是罪恶滔天,但是就凯恩特帝国而言他是无罪的人,他们的皇帝自然不能因为别国的受害而惩罚自己的国民、贵族。”
“哦,不过我知道一件事情,”当霍尔因为叔叔的回答而显得十分失望的时候,刘定嘉插嘴了进来,“我听詹姆森提起过,埃德加家族实际上是很传统的斗气士家族,在乔治埃德加之前这个家族从未出现过魔法师,更不用说十分罕见的亡灵法师了。”
“对,据传言所说,在离开奥南大陆之前,这位恐怖极端的亡灵法师修炼的一直是斗气,从未接触过亡灵法术。”奥尔森点点头,而后他无限悲凉惋惜地看向前面的老宅,轻声低叹道:“真想知道他在奥东大陆究竟遇到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强大和恐怖,他的心灵又是经历了怎样的历程才会变化如斯呢?”
“就算他经历了非人一般的遭遇,那也不能为他的罪行开脱!”刘定嘉咬着下嘴唇,冷冷地看着身边站着的光明精灵,然后问他道,“你说是吗索勒?”
“没有错。”索勒阴阳怪气地笑答,“我曾经见识过一个恶人,他就说过他罪恶滔天无可饶恕,但是他也并不需要别人的饶恕——他竟然对我说饶恕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最没有价值的东西,只有愚蠢的笨蛋才会在犯罪之后还想着乞讨他人的饶恕,也只有愚蠢的笨蛋才会饶恕犯下罪过的人。”
索勒口中的“恶人”是谁,刘定嘉与他都是心知肚明,而完全不知情的奥尔森与霍尔却觉得索勒这番话说来十分的怪异、令人厌恶,但是有介于这只精灵这些年来越来越放肆越来越怪异的行为举止,两叔侄也只好当没听见,将其忽略了过去。
忽然,从不远处传来马蹄“得得”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正看到一辆颇为华丽的马车向他们这边驶来,车辆上的家族徽章团竟与埃德加老宅门前的徽章一模一样。
“我听说埃德加主宅的人因为家主受到重用已经全家搬到国都去了,想不到竟然还有人住在这里。”看到马车上的徽章,奥尔森轻声地在刘定嘉的耳边说道。
刘定嘉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但是从这家老宅紧闭的大门,以及院子空落落的萧条景象也大概猜出了这家人家并不住在此地。
但是最后,这辆马车又确确实实地在埃德加的老宅前停了下。马车夫跳下驾驶位后,不紧不慢地小步跑到了大门门前,敲响了门钟。不久之后便看到一个瘦高的管家模样的人走到门后。两人小声地交谈了几句后,这个管家立即转身匆忙地离开了。
没过多久,就在奥尔森拉了拉刘定嘉,旁观的几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瘦高的管家领着十几名佣人打开了大门,走了出来。
当迎接的人出来时,一直坐在马车内的人才握着侍女的手走了出来,原来是一位相貌清秀,身子骨颇为瘦弱的贵族妇人。
当这位瘦弱的妇人走下马车,站到管家和仆人面前时,管家带领着他的属下谦卑地弯下了腰。
刘定嘉愣愣地看着站在众人面前的贵族妇人,忽然之间就听到了自己心脏突突的跳动声。奥尔森虽然轻轻地推了他好多次示意离开,可是他的双脚却像生了根似地定在了那里,身上连移动半步的力气都没有!
那妇人终于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缓缓地扭头看向了一旁暗处站着的几人。当她与刘定嘉视线相接之时,似乎也愣了愣。虽然她掩藏得很好,但是刘定嘉还是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惊讶与意外。
然后这名妇人,朝他善意地笑了笑,神情却变得模糊而哀伤。接着,旁边的侍女催促了她一声,于是她迅速地转过头去,在佣人们的簇拥下走进了埃德加家族的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