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德王萧欥。
在县城里用过早饭,他便打发卢阳明和公孙问之去州衙和县衙附近打听消息,自己则朝着天登山方向而来。
早茶摊子上,不论问谁,都对元光耀和顾东隅交口称赞,他心里已经有了点谱,就想先见见这两人。元光耀出城时他正好进城,便又在路上问了人,一路寻到别院所在。
这时候必须解释一下。萧欥认得元光耀,可见之前见过。但是,那至少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后来,萧欥离开长安,去凉府监军。青春期的男孩子一天一个样,更别提五年。元光耀看见他却认不出,也是自然。
马背加上萧欥的上半身,和木楼架空层吊脚加上元非晚身高的高度差不多。所以这会儿,元非晚刚露脸,就和勒马停住的萧欥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相比于元非晚对萧欥冷冰冰的第一眼印象,萧欥对元非晚的第一印象却完全相反。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像是一朵微绽的牡丹,花蕊刚露出嫩黄的几点,还未到真正盛放的时刻;然而,那袭人香气却遮掩不住,扑鼻而来——
艳绝容色给萧欥带来的震撼太大,以至于他在看清元非晚的一瞬间甚至产生了这样的怀疑:是他太久没回长安而和时代脱节,还是面前这个少女确实长得国色天香?
同样,也是那一瞬间,许多诸如“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之类的描述纷纷涌进萧欥的脑海,又被他一一否决。最后,他心里回荡的只剩一句——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萧欥看得呆住,然而他素来冷静自持,一张俊脸仍旧毫无表情。而元非晚忽然见到陌生男子,想拿帷帽都来不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两人面面相觑好一阵子,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元非晚先想出了解决办法。反正都被看见了,再遮遮掩掩也是浪费力气,不如早点把人打发走。“这位郎君,光临寒舍,有何赐教?”
声音也很悦耳动听……这是萧欥的第一反应。然后,他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把眼睛都看直了,顿觉耳朵根一热。
“冒昧打扰,不胜歉意。敢问元……”萧欥差点把侍郎一词脱口而出,好在及时想到元光耀担任礼部侍郎是在长安的事,如今对方的官位是个闲职司马。“司马可在此处?”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责备自己缺乏定力——他多少年说话没结巴过了?
实际上,萧欥的担心完全是多余。虽然他自觉得破绽很多,但他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很高,所以什么眼直耳热,元非晚一点都没看出来。至于那个停顿,也被她当做正常——普通人第一次见她这张脸,大多话都不会说了,一个停顿算什么?
“家严刚刚上山,去了宁阳书院。若有急事,便请郎君沿路上去,或许能碰上。”她简洁回答,盼望对方自己识趣离开。虽然她觉得对方如此镇定,肯定不是一般人,但现在显然不是她发挥好奇心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