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紫阳摇摇头:“以后总是得吃亏的。你不能这么由着他来。”
李真的一颗心算是完全踏实下来了。谁都听得出这样一句话里面的回护之意——完全是长辈对晚辈那种温和的责怪。
而后老人又向李真:“你刚才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有一个问题。那些人不守规矩,于是你也不守规矩——这叫做以暴制暴。但是眼下你就坐在我面前,我又身为一省总督。我的辖区里出了这样的事,但我没有法办你,这又算是什么呢?”
李真略一思量,不卑不亢地答道:“事情总有因果的。不守规矩的人在先,所以司法的公正就被破坏了。既然平衡被打破,那么总得有什么力量站出来做点事情。就好比元末的时候朝廷无道民不聊生,于是太祖皇帝就起兵了。打破旧的制度建立新的制度,这世界也就变得好一些了。”
应紫阳微笑着点点头:“现在倒是少有年轻人考虑这些事了。那么之后呢?你再说说。”
李真觉得这位老人肯定不只是想要听自己讲历史。不过他从前对这方面的事情考虑得也比较多——毕竟他原本是打算报考燕京太学法学院的。于是他想了想,继续说道:“之后也是前朝的老路。权力集中在那么几个人的手里,总会有人破坏规则。到了洋务之后民间资本兴盛起来,规则的制定者开始无视规则本身,于是民间运动就发展起来了。因为人们知道想要保护自己的权利,就必须得给皇帝的权力找到制约。于是我们如今的立宪制就这么来了。相比之前好很多,毕竟多了种种监管的渠道。”
应紫阳嗯了一声。不过又摇摇头:“你说的这些算是难得,不过自己的见解也并不深。我再问你,你对现在又怎么?”
李真是的确有些讶然了。因为无论怎么说,身为一省总督……总不会有兴趣听自己这样一个高中未毕业的年轻人指点天下吧?
不过他想起了另一件事。第一次向戴炳成报道的时候,他在提到真理之门的背景时,又谈到的另一些事。
李真在心里叹了口气,明白自己应当怎样回答了。大多数的老人应当都会不喜欢听到太过激进的言论吧?但眼前这一位显然不同——怪不得家里会出现应决然那样的“怪胎”。
于是他开口说道:“我觉得眼下也并不理想——至少是在我起来。就比如……”李真着应紫阳,“您这样的人。”
戴炳成一皱眉:“李真!”
但应紫阳轻轻摆手,饶有兴趣地说:“唔,你继续。”
“您是平阳侯。来的时候我用手机上查了查,您家里承袭这个爵位已经将近四百年了。这四百年的时间里,似乎一直是官宦世家,还出过两位首相。也就是说,您家里一直掌握着权力。从前我不关注这类事情,但是之前恰好听人提到了,我就又多了解了一些。然后发现,现在帝国的三十三位总督,都是有爵位的。”
李真笑了笑:“其实也可以这么说,从皇帝那里拿走的权力,又被几百年前的贵族阶层瓜分,然后一直保留至今。虽说有议阁、有选举,但是这种选举制度在基层或许大部分是公正的,然而到了更高的层面——两个候选人,无论是哪一个党派,他们都属于同一个阶级——您的这个阶级。所以世家贵族作为一个整体,始终把持着帝国的权力。”
“即便有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通过努力掌握了这种权力,他最终也会被融合进去。我觉得,爵位这个东西,其实现在就是用来做这个的。所以说从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99%的人都要服从他的意志。而今则是贵族世家们说了算,9%的人都都要服从他们的意志——和从前没什么差别。”
李真不再说话,于是屋子里也沉静下来。戴炳成的眼神里微微有些讶色——他可没料到李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虽然从前觉得这个年轻人算是有点儿与众不同……但现在似乎与众不同得太过分了些。
于是他有些担忧地了应紫阳。
而那位老人眯起眼睛,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
“先前我说你这孩子胆大,起来还是低估你了。广原,你,平时你就不能这么跟我说话。你说得也没错儿,这是青出于蓝。”
戴炳成松了一口气,笑着回道:“我也没出来这小子藏了这么多心思。”
应紫阳抬眼着李真:“你说得有道理。年轻人的头脑就该是这样。如果我继续问你——你对眼下的状况不大满意,那么你觉得该怎么办呢?”
戴炳成的神色微微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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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掐到这儿了。其实最近这一两章还是蛮重要的,但是今天脑袋不大好使了——早上是五点起床的,所以就先到这里,怕写坏了。没存稿,写坏了都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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