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昌认真打量徐谦,满是狐疑,道:“老子英雄儿好汉,爹是这样的人,你会不是这样的人?再者说以后你就是读书人,读书人多的是花花肠子,哈哈……说来也是有意思,咱们这些贩夫走卒要是有色心,那便是下流,读书人有色心,就叫风流,我家儿子也有风流的一天。”
赵梦婷虽是闺阁小姐,可是自从到了徐家,倒也乖巧,做饭洗衣脚不沾地,倒是颇得徐昌的喜欢,便是连徐谦对她都改观不少,徐谦隐隐觉得,赵梦婷的身上总是有一股子倔强之气,这个女人,太好强了。
不管怎么说,徐昌父子总算告别了衣服脏了无人去洗,家里总是冷灶冷饭的时代,父子二人倒是觉得惬意了许多。
只是一个难题摆在了徐谦面前,徐谦这几日总是埋头读书,可是读书虽然有远大前程,现实的问题却摆在了面前想躲也躲不掉,等到那王公公把事情办好,徐家改了籍,父亲的差事就算砸了,现在徐家又多了一张口,生活成本逐渐增大,这么下去可不成,早晚要坐吃山空。
徐昌做了一辈子的差役,文不成武不就的,将来定是个待业中年,而徐谦倒是想出去挣银子,只可惜老爷子无论如何都不肯,只是逼迫他读书。
有了心事,徐谦难以集中精神,其实四书五经和朱夫子的集注他都烂熟于心,近日也尝试做过几次八股文,多少有了些心得,只是徐谦是个多管闲事的性子,不免为了这事有些分心。
到了九月,王公公那边已经叫人传来了消息,说是事情已经办妥,就等南京户部那边正式把公文发出来。
养家糊口迫在眉睫,徐谦觉得这日子要活不下去了,每日数着家里的那点银子,长吁短叹。
这一日温习了一遍礼记,赵梦婷就去叫他吃饭,徐谦应声出来,二人的关系仍是不温不火,或者说总有芥蒂,徐谦受不了赵梦婷的骄傲,赵梦婷对徐谦耿耿于怀,对他颇为看不起。
看不起就看不起吧,徐谦反正也不在乎,色心他倒是有,可并不代表他见到了美女就走不动路。老爷子徐昌今日照旧在去了县衙,虽然不知什么时候就要丢了差,可是老爷子依旧坚守岗位,勒索完最后一个铜板,栽完最后一个赃。
厅里就是徐谦和赵梦婷二人,二人默默坐着吃饭,偶尔会有气氛比较压抑的咳嗽声,不过彼此却没有太多的话语。
她不愿说话,徐谦还不愿意搭理,匆匆吃过了饭,他舒服地躺在椅上,赵梦婷倒是实在,立即起身去斟了茶,这茶水低劣,不过用老爷子的话来说,既然做了读书人,就必须一日三茶,否则如何做老爷?老爷们都是隔三差五吃茶养性的,徐昌不指望徐谦吃茶能养出什么性来,只求他至少能做出个样子。
吃了一口茶,徐谦叹了口气,心里琢磨着自己的挣钱大计,其实挣钱的法子有很多种,问题是挣钱需要本钱,徐家上上下下,这些年也就攒了二十多两银子,而眼下在钱塘,一亩水田也需七八两银子才能拿下,看上去好像三亩水田的银子不少,可终究还是小本买卖,一年累死累活,只怕也只是混个温饱。
赵梦婷则是默默地收拾着碗筷,正在这时,外头听到有人敲门声,徐谦抬抬眼,对赵梦婷道:“去看看是谁来了?”随即一想,赵梦婷终究是女子,让她去迎客未免不好,只得懒洋洋地站起来,道:“还是我去吧。”
到了庭院,去开了门,便看到两个青衣小帽的小厮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举着手做出一副继续敲门的姿态,小厮身后,是个身穿绸缎圆领儒衫的公子哥不耐烦的摇着扇子。
“你是谁?”
“你又是谁?”
徐谦见来者不善,心里不免有些来火,这家伙跑到自己家来,却是来问自己是谁?于是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你们想必是找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
公子哥的眼睛却是向院子里瞄,身边的小厮附在他耳朵低声细语几句,这公子哥随即冷笑道:“你不认得本公子,本公子自然也不认得你这贱役,不过本公子是来寻梦婷的,你快快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