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榴一口气把昨日的话给说出来,说完就对众人笑道:“我虽然杀猪,又有一身力气,其实手上功夫全不会的。列位那日想来也瞧见有地痞过来挑衅,我都没和他们打一架,就是因为这个。昨公堂之上,老爷也断的清楚明白,等明年开了印,行文我家乡,列位就晓得,我说的话,并无半点虚言了!”
宁榴说的情真意切,众人也都点头,有人已经道:“宁小哥,你可晓得昨儿去告你的,是什么人?”
宁榴正打算回答,瞧见秀才娘子站在人群外面,脸色有些不好,宁榴已经笑着道:“虽不敢尽知,但我晓得,这人,已经自食其果了!”
宁榴的声音并不大,秀才娘子听的清清楚楚,听到这句,秀才娘子气的肺管子都要炸了,手里捏着帕子,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
人群散去,宁榴又做了一会儿生意,这才走到秀才娘子跟前,笑眯眯地问:“大嫂今儿要割点肉?”
秀才娘子本意是来寻宁榴,和他算驴子的账,方才在外面听了会儿,已经晓得只怕宁榴也是个难缠的,这会儿听到宁榴问自己,秀才娘子抬头瞧着宁榴,冷笑一声,开口道:“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大嫂!”
“当不当得起,大嫂您心知肚明!”宁榴又是微微一笑,秀才娘子觉得那股气又上来了,宁榴转身往肉摊上走,秀才娘子忍不了那口气开口:“我们家的驴子……”
宁榴回身瞧着秀才娘子:“大嫂家的人,牵着大嫂家的驴,出了事,为何要问我家?这世上也没这样道理。”
“我好心好意把驴借给你……”秀才娘子可算逮到宁榴的把柄了,就要跳脚骂,宁榴还是只微笑不说话。
秀才娘子被噎的觉得都快喘不上来气了,宁榴已经走到肉摊,顺手拿起刀子就割了一块肉下来,丢给秀才娘子:“大嫂还是回去,炖碗汤补补吧!”
“你,你,你……”秀才娘子指着宁榴,一张脸全是红色:“我好心好意收留你,你还这样对我,你就该在牢里坐上几日!”
“我可没有少大嫂家的房钱!”宁榴的话再次气到秀才娘子,秀才娘子气冲冲走了。宁榴的眉皱在那里,接着摇头,这样好像违背了父亲生前和叔叔的教诲,该与人为善的,可是,若有一日,善意总被人践踏的时候,那该如何?
“这有什么不好想的?”宁榴回来时候,青娘已经把晚饭做好,听到宁榴的疑惑,青娘就笑着说:“对待我好的人,那我当然也要还以善意,如果一个人总对我好,难道我还要对他好吗?”
“按理说该是这样,可是……”宁榴的话再次被青娘打断:“你和我实话说罢,当日你到底读过多少书?”
“五岁父亲亲自为我开蒙,也读了十来年了。若不是父亲母亲先后去世,我本该是赴过院试,说不定……”
宁榴的话里带着遗憾,青娘哦了一声:“那为何你孝满了,还不去考?”
“考试卷上,要填三代履历,青娘,我只知道母亲,我连我的父亲,到底是谁都不晓得。叔叔若能过继我,我也能去考,可是兄长他担心我一旦考上去了,会对他不利,因此联络族人,逼叔叔赶出我!”
这些青娘是真的不晓得,听到宁榴话里有深深的伤痛,青娘拍拍宁榴的手:“没想到你还是个正经的读书人,倒是我鲁莽了!”
“不,你对我已经很好了!”宁榴忘情地抓住青娘的手,两人并不是第一回双手碰触,可这一回,却和别的时候不一样。青娘觉得双颊红的不能看了。
宁榴也觉得异样,青娘已经把宁榴的手转身跑进屋里,宁榴以为青娘害羞了,自己这种举动,的确鲁莽了。
青娘已经从屋子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卷纸:“这就是张家祖上三代的名讳,上回办丧事的时候央人写的。你拿了这个,填在试卷上,就能去考了!”
原来青娘是去寻这个去了,宁榴并没接过来,笑容里还是有无奈:“不一样的,我落籍在此,需有两个秀才为我作保,我才可以去考,否则还是不能去考。”
考个试,原来这样麻烦?青娘瞧着宁榴面上神色,心里在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