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天花板——是被防火塑料割裂成一块块正四方形、白色的床单——捏在手里不像印象中那样柔软,反而有些硬有些僵的,很浓的洗衣粉味让诚很是不适应。紧接着一瞥之下的吊瓶……诚虽然意识到这是哪里,但还是脱口问出。
“小少爷!你终于醒了!”
“傻大叔”已然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已经醒过来的诚,高亢的音线无不显示着他的激动和真诚。
“现在是在医院……”
确定了答案之后,刚想起身的诚,又重重地躺回到了床上。
“哦,那就行了……”
“哦”字的发音很重,但后面就只是令人听不清的嗫嚅音,一种不知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小少爷,你在说什么?”
一旁的傻大叔可一板一眼地把所有这一切可看在了眼里,但不是当事人的他无法体会到诚此时此刻的心情。
“没什么……大叔,先给我去倒杯水吧!”
——这明明是场“游戏”……
诚的情绪现在很低落,即使一晚上没吃东西,他也没有觉得丝毫饥饿感。
“好的!”
……
“大叔,你说人是不是虚伪的存在?在别人面前是一套,在另外一个人面前是另外一套,即使两个相爱的人结合到了一起,也是带着面具在生活?”
“小少爷,这……”
诚继续道:
“大叔,你在面对爷爷面前——勤快!尽职尽守!而你在我面前,又是另一副样子——喜欢打瞌睡、不爱学习、做事马大哈、喜欢开低级玩笑……那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
诚在板着手指头数着。但大叔陡然似乎明白了什么,打断道:
“这……不对!嗯!在将军面前,我这是一种军人的责任感、荣誉感!在你的身边,我呢发现没有一点拘束,或许这就是真正的我吧!哈哈哈!而夫妻……不是一回事。”
苏苗一点没有介意诚的话,毕竟童言无忌嘛。而且出于自己的想法,爽朗的一阵大笑,像一股清风吹拂着还在心结中的诚。
诚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像小老头一般,叹了口气,继续问道:
“那么,大叔!人为什么不能做回原原本本的自己呢?”
问题即出,诚愣住了。
『你不只是属于你自己的,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属于他自己的。每个人都与他人相连与他人分享某些事物。这就是为何人类无法自由,为何人类会拥有喜悦也拥有悲伤,以及爱。』
“引导”回答了他的问题,奇怪的是——现在,诚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之前在唱着大道理、令他方寸尽失的“引导”,又回到了“心理医生”这一身份上。
“哦!原原本本的自己啊!这个有点难倒我了!我不知道我这样说,小少爷你能不能理解啊!”
双眼一直注视着诚的“傻大叔”,挠了挠头。
“你也不用左一个小少爷,右一个小少爷了!我现在是在做心理咨询!你直接说好了额!”
似乎是为之所感染,诚直接插嘴嘟囔了一句。而苏苗这“傻大叔”、“卖萌专业户”开始用起了一种比喻法讲了起来,在开讲之前,还“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咳咳……好吧!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小少爷你看了那么多书,你应该懂吧!”
“把小少爷去掉!我们现在是平等的!”
诚翻了翻白眼,又强调了一遍。
“呃!好吧!当小……你身边所有的人都把“白”说成“黑”时,你是不是不同程度地都会怀疑自己的坚持,对吧?三人成虎的道理、指鹿为马的道理都说明人是有从众性的,心理上都需要群体的认同和接纳。所以,要坚持做原原本本的自己,真的很难。而我为什么回归到了‘本我’呢?当我到了你身边,只要负责你的安全,照顾好你就行了,不用再担心枪林弹雨、袭击暗杀什么的了!”
说完,大叔还又想了一下、捋了一遍,点了点头。
“哦!大叔你其实很有文采啊!”
再结合自己记忆中的东西,诚的思路清楚了许多。
——其实我也是在伪装、掩藏真正的自己啊!因为我的“存在”……“游戏”……遗忘、埋藏直至全部忘记。
“呵呵呵,过奖!过奖!嘶……小少爷,我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
“咦!?怎么又……”
苏苗拍了一下脑袋,使用很轻快的语气继续说道:
“哎多~基本上小少爷,你只是情绪过于激动了!基本上没什么问题!所以么~但是么~啊哈~我们要承担的医药费是联邦的3倍啊!”
说到这里,“啪!”苏苗迅速从口袋里抽出一整条纸。
“我们带的信用点快不够了!你也知道当时是要把你送到……呃……所以本来就不多,但加上小少爷你住院的费用,所以……”
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走天下,没钱寸难行。就算到了日本也不例外,何况这里的生活物价相比于炎黄联邦更高,这里的人们即使有一份高收入的工作,也很少留有储蓄。而这二人组,不仅没有更高的收入,还要缴纳昂贵的医药费,简直就是——伤不起啊!
——只能这样了吗?
诚似乎已经做过了预先的准备,这时的他心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