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另有几封信中,提到的刘义康与北魏勾结的事,则是姬姒添上去的,她知道北魏正在发生的一些大的变动。再随意把它们写在信中。便使得那些信件真实得连刘义康本人看了也会惊惧。
当然。姬姒知道的只是一些大的方向,要让那些信件从任何一个角度看来都能取信于人,还得崔玄和他的属下出手。
崔玄盯了姬姒一会。见她不准备回答,他又笑道:“莫非,这些也是你预测到的?”因这件事太过让人震惊,崔玄的笑声中,多多少少有了几分低沉。
要知道,从来预测天机一事,都是模糊而隐约的,而姬姒所谓的预测,未免太过精准详细了吧?
崔玄闲闲地盯着姬姒看了一会,见她还是不答,他慢慢的笑了笑,那眸光直是深邃如夜。
不一会,崔玄回到了自己房中。
伤养到现在,崔玄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看到自家郎君过来,那中年儒生迎了上去,他凑近崔玄,轻声说道:“姬小姑的能耐,实是可畏可惧!”
见到崔玄径直走到几旁,自顾自地斟着酒,那中年儒生来到他身后,低声又道:“这次来到南朝,大人最大的收获是遇到姬小姑这个人……依属下所见,便是为了家族,大人也应该把姬小姑带回北地!”
听到这话,崔玄低低笑了起来,这笑声,听起来挺有几分无奈,“她?她那心啊,全都放在谢琅身上了。”
崔玄这话一出,那中年儒生笑了,“以大人的手段才情,只要真心收服,任哪一个妇人都会手到擒来。”说到这里,那中年儒生又道:“大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咱们北地的风波太过险恶,要是有这么一个智者在身边时刻提醒,那将是整个家族之幸。我自是知道大人光风霁月,平生磊落,可这一次,大人无论如何也得听我一言:哪怕不择手段,也要把姬小姑带到北地去!”
这时的那中年儒生,压根就不知道,姬姒的“预测”之能,那是只对南朝发生的事才会真正准确,要知道,她前一世就一直生活在南朝。对于北地,她前世是未曾涉足一步,所以北地发生的事,除非是特别重大的大事,其余的她真是所知不多。
中年儒生这话一出,崔玄许久都没有说话。
而且,直到中年儒生告退了,他还在遥望着窗外的青山默不作声。
对于姬姒,他确实是心动的。
可是,正如他自己曾经跟姬姒说过的那样,心动永远只是心动,在他久经风浪的人生中,这点点儿女之思,从来不会占据主要位置。
姬姒真正打动她的,还是她对清河崔氏一族所做出的预测,那个预测太惊心太可怕,可怕得让他产生邪念,恨不得把姬姒牢牢掌控在身边。
再则,他之所以想娶姬姒为妻,还因为她的姓氏,这个在南朝不被人重视的姓氏,在北朝定然是会受到众人推崇的。这几年来,拓拔焘几次欲对他赐婚,如其娶那些粗鲁愚蠢又无趣,还要求丈夫不得纳妾的鲜卑贵女,不如把忠贞献给姬小姑这样的绝代美人。
崔玄也知道,自己对姬姒的心意,远不如谢琅纯粹。这南朝的士族,其实活得更率性更至情至性,而他们这些北地士族,因为生存环境太过恶劣,他们考虑事情时,更倾向于从利益方面出发。
可话又说回来,便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他崔玄堂堂丈夫,断没有强迫或胁持自己救命恩人的道理,他便是想她与自己一道前往北地,也得想尽千方百计,诱得她心甘情愿才成!
想到这里,崔玄自失的一笑,他慢慢拿起酒樽,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盅后,又优雅地品了起来。
……
谢琅回到了乌衣巷。
这时的陈郡谢氏,几乎所有的家族子弟,族老族长都已到齐,他们静静地站在大门内,一个个含着泪看着自家最优秀的子弟历劫归来。
对上这些亲人欣喜的目光,谢琅缓缓后退一步,他慢慢跪下,慎重地磕了一个头,哑声说道:“不孝子孙累得诸位长者忧心了!”
谢母一步步走出,她走到谢琅面前,弯腰扶起了他。
仰着头,在仔细打量了一会谢琅后,谢母双手摸上他的脸,泪流满面地唤道:“我儿,你总算无恙了!”
谢母放声大哭起来。
谢琅搂紧母亲,过了一会,他低哑地说道:“母亲,一切都过去了。”
谢母连连摇头,只是哽咽不休。
谢母哭得太过伤心,谢琅只好与族长和族老低语了几句后,便扶着母亲一步一步回了厢房。母子俩的后面,跟着谢二十九郎和谢王氏等人。
一房人回到了厢房里。
被谢琅扶着坐好的谢母转过头,用热毛巾净过手脸拭干泪水,再回头看来时,这个养尊处优的妇人,已恢复了一惯的雍容。
看着谢琅,谢母声音沙哑地问道:“十八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哪一位恩人救的你?那封信放入的时机如此之妙,到底是谁的手笔?”
谢母这话一出,谢二十九和谢王氏夫妇也都竖起了耳朵,专注的倾听起来。
这时,谢琅转头,示意所有婢仆都退下去。
然后,他转头看向谢母,低声说道:“救我的人是姬氏女!那封信也是她的手笔!”
“这不可能!”与谢母的断然否定不同,后面,谢王氏更是尖声说道:“十八郎,你这话也太荒唐了吧?你莫要为了让那个妇人进门,便编出这等弥天大谎!”
谢琅淡淡地看向她们,却是不言不语。
他太平静,那澄澈的眸光太淡太清。谢母最是了解自己的儿子,不由惊道:“莫非,那姬氏女还真有如此神通?”
##
送上更新,求订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