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蛛后又看了片刻,终于横下心来,扭头不理蟾王,展开轻功,追赶众人而去。凌天放和鬼医众人走得不开,冷蛛后展开轻功,片刻便追上了他们。只是她刚一落地,便听到背后声响传来,扭头一看,赫然正是毒蟾王,只见它长长的红舌顶端紫涨,中间滴血,拖在地上,一路上不避石块树枝,紧紧跟着众人,一见有人回头,立刻不住叩首,口中咕咕哀鸣,似乎在求恳众人一样。
冷蛛后又狠心走了半里来地,终于忍耐不住,停下步伐,向着赤蝎使道:“赤蝎使,将蟾翁还给蟾王吧,蟾王必定会好好看守他的尸身。”
赤蝎使停住脚步,惊道:“蛛后,你疯了?你忘了本教规矩吗?”
冷蛛后身形笔直,声音寒冷如冰:“本教规矩我自然知道,不过你看蟾王这副摸样,若是我们将蟾翁尸体强行带走,只怕它活不到三日。”
赤蝎使还要说话,却被冷蛛后一声轻喝打断:“好了,不要再说了,若是教主责罚,我一力承担便是,将蟾翁还给蟾王吧。”
赤蝎使闻言不再争辩,轻轻将手中的毒蟾翁尸体放在地上,准备还给蟾王。毒蟾王一见,顿时咕咕欢叫几声,越发向着两人连连叩首。它咕咕几声,却发现长舌已经挥之不动,刚要爬上前驮走蟾翁尸首,却被飞蜈仙挥动拂尘,拦了下来。
毒蟾王此时已经毫无锐气,被飞蜈仙一拦,吓得浑身一缩,一副疑惑可怜的神情看向飞蜈仙和冷蛛后几人。冷蛛后见飞蜈仙拦下毒蟾王,也是一怔,扭头道:“蜈仙,你这是什么意思?”
飞蜈仙哼了一声:“蛛后的意思,老夫岂会不知,虽然本教有令,五毒教中人,生在教中,死葬龙岗。但蛛后你既然说了你愿意一力承担责罚,老夫也没什么话说。只是你瞧瞧蟾王现下伤成这样,凭它岂能守住蟾翁尸身?若是被天蛊门或是其他对头得了去,泄露了本教用毒之密,我怕你担当不起这个罪责。”
冷蛛后闻言哼了一声,还没开腔,却出奇地听到鬼医的声音悠悠响起。鬼医欧阳正心听了飞蜈仙所说,嘿嘿一笑,插嘴道:“老夫此次出手相助你五毒教,便是冲着你教中毒方,若说你教中用毒之密,这个死人能透漏的,只怕还不足老夫的十分之一。按蜈仙所言,是不是还要将老夫师徒除去,以绝后患哪?”
飞蜈仙听了嘿嘿冷笑几声:“五毒教用毒混毒之法奥妙无方,你凭几张毒方就想窥堂奥,不啻于妙想天开。不过鬼医这话也不无道理,不知道鬼医你医自己的功夫是不是像医别人一样高超呢。”说着手中佛尘一摆,向着欧阳正心冷冷而视。
欧阳正心嘿嘿一笑,森然道:“有胆子的便尽管放马过来。世人皆知鬼医救人的本事,今日正好也让你知道一下鬼医杀人的本事。”他口中说话,却半点也不看飞蜈仙,自顾自地走向毒蟾王:“老夫今日还要将这畜生也救治如常,看你能奈我何。”
飞蜈仙本就被鬼医挑起了杀意,此时见他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中,更是恼怒欲狂,当下哼了一声,便暗暗开始运起了毒功。飞蜈仙虽然想杀欧阳正心,但他也久闻鬼医之能,前几日更是亲见他一招之间便化去了赤蝎使的赤蝎壳,当下不敢明里动手,只暗暗运起他的独门蜈蚣径,暗算鬼医。他这蜈蚣径使出,脚下顿时伸出几条蜿蜒如蜈蚣的白色脉络,从地面向着鬼医延伸而去。
这几道毒脉刚一发出,蟾王立时发现,向着飞蜈仙咕咕而叫。鬼医欧阳正心却仿佛毫无察觉一般,自顾自抽出数根银针,一挥手插入蟾王的长舌之上。蟾王仿佛知道欧阳正心在为它治伤一般,长针入舌也丝毫不动,乖乖地趴在那里,任由欧阳正心救治。他在那里救治毒蟾王,却看得于飞在后面挤眉弄眼地大作怪相:“这‘客蚂’也可以针灸啊,不知道跟人的穴位是不是一样的,我说这鬼医当真厉害,竟然连‘客蚂’的穴道也知道。”他在那里胡说八道,场上的人却都紧张地盯着鬼医和毒蟾王,没有一人搭理。
欧阳正心这时正忙着救治毒蟾王,手中银针不断起落,转眼之间便扎得毒蟾王的长舌由紫转为红色,伤口也渐渐止住了流血。
飞蜈仙见欧阳正心对自己毫不提防,任由蜈蚣径迫近,心中一阵狂喜,阴阴一笑,借着夜色掩盖,加速催动毒径游向欧阳正心。他正在催动蜈蚣径,却突然觉得似乎有些异样之处,连忙定睛四下查看。这一看,竟然见到自己白色的蜈蚣径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黑气,蜿蜒游走,以比蜈蚣径伸长更快几倍的速度,沿着毒径向自己飞速射来。这一下顿时惊得飞蜈仙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他一坐倒,蜈蚣径自然中断,黑气也停在蜈蚣径之中,不再游走。
经过这一番救治,毒蟾王的长舌已经收入口中,运转灵活,似乎已经恢复如常。蟾王见欧阳正心停下手来,连忙向着他咕咕几声欢叫,仿佛向鬼医道谢一般。接着长舌一卷,又将毒蟾翁卷回口中。飞蜈仙看着毒蟾王卷回蟾翁尸首,喉头动了几下,却终于没有说出话了,也不再出手拦截。
蟾王卷回蟾翁尸首,一阵大喜,口中咕咕几声,又向着冷蛛后和欧阳正心连续几下叩首,这才缓缓地爬入林中,一路上并不回头,不出片刻,已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