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行云不辩解还好,这一辩解,万里云更是怒不可遏,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高声道:“姓仇的,师父临终之前怎样嘱咐我们来着,一不可贪慕富贵,二不可恃强滥杀。你又是怎样做的?你为了晋身东厂,竟然连杀百名江湖同道,提着一百颗人头去向东厂邀功。你还敢说自己没有欺师,你还敢说自己没有为非作歹?”
凌天放等人一听,都是大吃一惊。只听说仇行云为朝廷立了三件大功,却始终不知详情,这时听万里云所说,其中一件竟然是为朝廷送去一百颗江湖豪士的人头,这等行径,实在令人可怖。这一件大功便如此惊人,却不知另外两件又是什么了。台上台下,一时间议论纷纷,更有人掐指算起仇行云进东厂的时间,又推算起亲朋好友遇害的时刻,想要两相对照,看看这仇行云是不是真凶。
仇行云听了万里云的指责,也不否认,只淡淡一笑道:“万师弟,你误会为兄了。为兄岂是贪慕富贵之人,我晋身东厂也不是为了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而那一百个人么,都是证据确凿的该杀之辈。我杀了他们,也算是替天惩恶了吧。”
万里云冷哼一声:“巧言令色,这么说,你不但没有做错,反而还有功了不成?既然如此,我来问你,你说你晋身东厂不是为了荣华富贵,那你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杀敌报国不成?”
仇行云听万里云质问,呵呵一笑,点头道:“万师弟果然不愧与我多年兄弟,一猜即中。”万里云见自己随口嘲讽了一句戏言,仇行云竟然一口承认,气得浑身颤抖,怒极反笑:“好,好,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无耻之人,既然如此,你何不……”万里云的话刚说到一半,却被仇行云摆手打断道:“万师弟,你虽猜到了为兄的心思,却只猜对了一个字。”说着,伸出一根手指道:“就是那个‘杀’字。”说到这里,仇行云看一眼满脸不解的万里云,侃侃而谈道:“万师弟,你师兄自学武以来,别无他好。你说我嗜杀成性也好,杀人狂魔也罢,其实都没有说错。愚兄当真是一日不杀便浑身不自在。只不过咱们师门规矩太多,为兄处处放不开手脚。可现下不一样了,为兄我身在东厂,随时都可以杀人,而且杀得合情合理,还符合朝廷法典。能够在这里合法杀人,才是愚兄的用意。”说到这里,仇行云仰天长笑,前额上的红记光芒闪耀,仿佛也在配合他的说法一样。
仇行云说着,又转向万里云道:“为了杀人,为兄不惜被你逐出师门,并从此隐瞒师承来历,苦心呵护师门声誉。为兄这番苦心,万师弟你该体谅才是。”仇行云这一番话,直听得台上台下众人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邪煞无极段天涯拍手笑道:“仇兄说得好。说实话,我段天涯最初见你时,是不怎么瞧得起的。一是不识得仇兄,二是段某心中,朝廷之内都是一群虚伪奸诈之人。方才听仇兄这一番话,至情至性,果然不愧是真男儿。段天涯佩服你了。”
万里云站在仇行云对面,听他和段天涯一唱一和,怒火直冲脑海,摇头道:“疯子,两个疯子。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爱杀人是你的事,恩师传授的功夫废掉,万里云便与你从此两清,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过料你也不会乖乖受缚,废话少说,亮兵器吧。”
仇行云看着万里云,满眼同情,摇头道:“万师弟,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我一师所授,知根知底。你能胜得了我吗?何况前几日我们已经分过一次胜负了,愚兄就是怕你犯拧,特地命人将你好生照顾,却不知被谁放了你出来,辜负了为兄顾忌兄弟情谊的一片好心。”
万里云淡淡一笑,手腕一翻,只见一柄明亮如月的长剑突然跳入他的掌中。万里云手握长剑,凌空划一道剑光道:“废话少说,亮兵刃吧。今日之后,万里云再不纠缠于你。今日之战,要么我废了你的武功,要么你杀了我一了百了。再无他途,动手吧。”
仇行云长叹一声道:“即是如此,万师弟,你就别怪愚兄无情了。”说着,又仰头向天道:“师父,徒儿要对不起你了。”说罢,也是手腕一翻,顿时也有一柄精光闪亮的长剑跃入手中,与万里云那把一模一样,只是通身血红,在阳光下一照,竟然射出三尺红芒,萦绕剑身。
万里云一见仇行云手中所持长剑,脸色又是一变,喝道:“你的半月剑呢?你竟敢丢掉了师父所赠的遗剑?”
仇行云淡淡一笑,将手中长剑凑到面前,伸指一弹,顿时响起一片若龙吟般的清亮声音。笑着向万里云道:“师父遗赠,不敢或离。只是此剑早已饱饮人血,现名‘血月’。当然,你若想叫他半月,也无不可。”说着,举剑指天,轻轻说道:“九月初九,‘血月’啊血月,你又想饮血了吗?”
万里云听完,再不说话,牙关一咬,手中斜月剑一摆,攻向仇行云。仇行云却不慌不忙,脚下连环倒退三步,让了三招,这才挥动血月剑,招架反击,与万里云战到了一处。
这两人一交上手,周围众人便都退开数丈,让出场中位置给两人。只是坐席顶上既然有万岁门门主站在上面,几位掌门都不愿意坐在他的脚下,都没有回到坐席,只是站在场边观战。
场上七人之中,武当玉阳子、昆仑冯璇机、峨眉铁剑师太、点苍古翔天四人都是剑法大家,一见仇行云和万里云的剑法,便都被吸引住了目光,凝神观看两人斗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