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童泥鳅扮个鬼脸,慌忙说道:“别打别打,保证重要。那个凶蛟邓百里,他快死了。”凌天放和张茂对凶蛟邓百里都颇有好感,闻言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快说。”
泥鳅也知道事关重大,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那个智蛟廖游,不是跟陆行蛟还有恶蛟把凶蛟邓百里抓住了吗。回到怒蛟帮的总坛,就找人搭台子,就在长江边上搭了一个五尺高的台子,上面钉了好多架子。我还奇怪呢,搭台子干嘛?又不唱戏。哪知接着就看到凶蛟邓百里和他的两个徒弟被押上去了,接着就给仨人都吊起来了。一人一个架子,邓百里那老头儿被吊在最前面,身上插着的刀剑也不给拔,就那么吊在那里。我刚准备回来报信,就又看到有人被押过来了,一押过来就吊起来,没多大功夫,就吊了十几个人了,听说是不服的全吊过去,要活活晒死。我怕帮主急着知道,就赶忙回来禀报帮主了。”
泥鳅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的张茂几人已经是咬牙切齿,要不是估计着凌天放和奉先生还没说话,只怕早已经暴跳起来。凌天放听完,心中也是一紧,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向着泥鳅一挥手道:“知道了,下去找石头领赏。”哪知奉先生却一摆手,说道:“等等。”接着凑到凌天放耳边,低语几句。
凌天放听完,再次转身向着还站在那里的泥鳅说道:“带个信给石头,让你们的小兄弟们抓紧打探两点:一是廖游的行踪,尽量掌握;二是凡武昌府中怒蛟帮内斗的地方都记录下来,最好还能弄一个名录。去吧,告诉兄弟们,注意安全。”
泥鳅刚出门,几名堂主便炸了窝,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说的都是要去找廖游和东厂诸人的麻烦。奉先生却罕见地站起了起来,凌天放一见,知道他有话说,连忙向着众人做个手势,要几人噤声。只见奉先生沉声:“诸位,听泥鳅所说的情况,事在紧急,诸位先不要争吵。”
接着缓步走向厅中,边走边说道:“十年前的一战,尤似在目。”众人听他先说事情紧急,却又忽然提到十年前飞鱼帮在江上与东厂的那一战,都颇为奇怪,但又不好打断,只好由他先说。只是白水帮与飞鱼帮关系密切,十年前那一战,对白水帮的许多人来说都有着灭家丧亲之痛,众人听他提及,都是心头一痛。
奉先生继续说道:“那一战飞鱼帮精英殆尽。”说到这里时一张疤脸上看不出喜怒神色,但低沉悦耳的声音却突然变得有些暗哑,他稍稍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已恢复如常:“而东厂方面也损失不小,八大千户折损了六名,东厂番役、押送官兵、锦衣卫护卫死伤过三千,东厂三厂督身受重伤,官职也被一撸到底。但这些还是其次,关键是此战对整个江湖格局影响深远。随后,飞鱼帮被官府灭门,官府对于江湖门派的管制明显收紧。江西、南昌、南京等地的几个门派都先后被官府借机剿灭或是招安。”
他说道这里,见众人都是面色沉重,又摆了摆手道:“不过形势现在也不算太糟,是江湖门派由来已久,黑白、官贼两道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而且少林、武当等有些大派还曾经受过册封,朝廷也不便做得太过火。而十余年前迅速崛起的万岁门又英杰辈出,许多小派邪派不断依附,渐执黑道牛耳,羽翼渐丰,地方政府难以剿灭。况且朝廷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虽说曹党仍是大权在握,但据我了解,曹公与其心腹刘阁老已渐生嫌隙,兼以鞑靼频频作乱,牵制了不少军力,是以这些年各地的门派日子虽说过得有些紧,但整体还算维系着三方面的一个均势。”
说到这时,整个厅内已是鸦雀无声,奉先生四下瞧了一眼,又缓缓说道:“这次对怒蛟帮的行动,显然也是朝廷抑制帮派的方略之一,但看起来却与以往不同。怒蛟帮虽然算不上白道正派,但也从没落下什么足以被灭派的口实,这次智蛟廖游在行事时公然出示东厂的驾帖和锦衣卫腰牌,如若不是他行事鲁莽,便是朝廷已有了全盘的把握,决意打破均势了。覆巢之下,纵然我白水帮与东厂素无过节也断然不会是那枚完卵。若是廖游只是一人前来,那还可以说是他邀功心切。但如果如于飞所说,廖游还带了锦衣卫或是东厂的随从,就说明此次是官府精心谋划的行为,只怕遍布江湖的大清洗也随之不远了。”
奉先生这一段话听得众人都是背后发寒,刘勇刘猛兄弟更是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是好。凌天放听罢,略作思考,向奉先生问道:“依先生所虑,怒蛟帮现在的变故,我们当务之急要怎么做呢?”
奉先生转了个身,向着凌天放说道:“这正是我要说的。凌帮主你们没有在望江楼与廖游等人动手,这很好,现在还不是与他们开战的时候。”
奉先生刚说到这里,出人意料地,刘勇刘猛兄弟还没开腔,张茂却抢先插话进来,打断了奉先生:“先生,我白水帮与东厂仇深似海,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凌天放听张茂语带愤懑,忙制止张茂道:“张茂,让奉先生说完。”
奉先生也不以为意,接着张茂的话说道:“张兄弟说的不错,在私,我白水帮与东厂仇深似海,断不可能向朝廷妥协。在公,东厂蓄谋吞掉了怒蛟帮,下一步必然是其他武林帮派,白水帮虽与怒蛟帮不合,但长江帮派唇齿相依,我们也不能坐视怒蛟帮就这样落入东厂手中。”
张茂这才缓和了神情,但又疑惑地问道:“那先生你为何又说现在还不是与他们开战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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