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个不顾亲情,原来一直以来你都是这么想朕的。”如果说刚刚的皇帝还只是愤怒的话,那么现在的皇帝项风就是愤怒加上无比的悲凉了,“朕的太子之位是大兄主动退让的,而父皇也是自己要做太上皇的,朕并没有逼迫任何人。朕对每一个兄弟,包括你项临风在内,无不是封王爵,大加赏赐,你几个哥哥在的时候,朕甚至与他们同榻而食,同被而眠,这难道还是不顾亲情吗?六郎,你一直都在lang迹江湖,这些你都不了解,你错怪了朕,朕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够了,我不想听你自欺欺人的辩解。”项临风怒斥了一声,打断了皇帝的话,“我当年年纪虽小,又嗜武成痴,可并不说明我傻,当年是你掌握了御林军,联结了部分世家重臣,又刻意让朝臣故意挑起立太子之争,逼得仁厚的大兄主动让位给你。也是你,为了早日掌握大权,故意买通姑姑的手下,诱使姑姑起了效仿武后之心,然后你派遣手下兵马围杀姑姑一家一百余口及臣子数十人,逼得父皇不得不将大权完全交给你,最终令父皇忧愤而死。”
“同榻而食,同被而眠,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你项风惺惺作态罢了,你只是不想如太宗皇帝那样承担弑兄杀弟,逼迫父皇的恶名罢了。”项临风尤嫌不够,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一定会说,你项风龙凤之姿,惟有你能当好这个皇帝,是不是?我只能说你自以为是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大兄的才干并不弱于你,甚至比起抢了十倍百倍,你唯一比大兄厉害的怕就是你的野心与狠辣,大兄若不是在天方呆了二十年,几位哥哥若不是放着自己的才干不用而甘心做个安乐王爷,我看你其实也不介意弑兄杀弟一回。我十五岁离开皇宫,就是因为不想再呆在这个冰冷可怕的地方,我之所以四十几年只回来十几次,无非是不想看见你这自以为是的昏君罢了。”
“朕,朕要杀了你。”皇帝指着项临风,面色因为愤怒而十分的苍白,项临风前面的那些话虽然字字听来难受,可项风却是无法反驳的,因为那些事情的确都是他当年谋划过得,甚至连那后面“弑兄杀弟”的假设他也确实如此想过,只不过这最后,自己这个兄弟说他是个昏君,却是令他再也忍受不了了。他项风数十年来雄图大略,算得上是励精图治,他要做的乃是千古盛世明君,岂能被人污蔑为昏君呢。
皇帝要杀他,项临风却是很无所谓,“你是皇帝,我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你杀了我,也好,至多让我这个享受不到亲情的江湖lang客早点去与被你气死的父皇和几个兄长团聚好了,留下你做这孤魂野鬼就是了。”
“项临风,你,你……”皇帝已是愤怒到了极致,这世上恐怕没有什么伤人的话有从自己亲生兄弟的口中说出来的伤人了。项风指着自己的兄弟,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剩下的话再也没有说出来。他今日白日寻欢作乐了一天,晚上又与贵妃疯狂了半夜,刚刚躺下却又被喊了起来,这人已是疲惫不堪,再加上议事良久因为将与吐蕃开战而心情激荡,再被项临风言语刺激怒气上涌,这身体虚弱再加上几番心情剧烈变化之下,这人要不出点事情也就不正常了,终于,皇帝感到自己眼前一黑,身子跟着就到了下去,在失去意识之前,却是看到项临风的身形微微动了一动。
许久之后,皇帝方才悠悠醒转,待感觉到自己全身精力恢复了一点之后,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却看到项临风正在桌案之前翻看着那张陇右地图。
“你醒了。”项临风头都没有抬,“你的身体还真是弱啊,看来你这些年武功都荒废了。我刚刚已经为你过气疏通经脉了,只要注意调养也就没有大碍了。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还是节制些的好。我不是关心你,我只是不希望在你选得继承人没有做好准备之前你就先去见父皇谢罪了,那对帝国并没有什么好处。”
“哼。”皇帝动了动身子,坐了起来,却并没有说话。
“啧啧,你的心还是这么的大。”项临风看着自己的兄长,抖了抖手中的地图,“你就是这样自满,明明不善长军略的谋划,却每次都想要发动这样大规模的战争,难道以前的那些教训你都忘了么,我说你是昏君其实并不准确,这几十年,你的确将帝国治理的很强盛,可是在战争上却是并没有多少建树。”
“你别瞪我,难道不是吗?你牺牲了几十万将士的性命得到了什么吗?你没有为帝国开辟多少疆土,你也没有给帝国带来多少人口,你得到的无非只是那些虚无的斩获和天可汗的虚名罢了。”项临风丝毫不顾皇帝要杀人的眼神,道:“我劝你,别再这么好大喜功了,大秦人针对帝国的计划就快要发动了,你要是不想做亡国之君,就给我打起精神来吧,享乐和内斗的事情少做,世家才是能帮助我们度过难关的力量基石。”
“你一个武人懂得什么?”皇帝在昏迷过后终于开了口,“世家势力膨胀,必然威胁到皇权,帝朝哪一次权力更迭的背后没有世家的影子,现在他们能够左右皇权,假以时日必然会威胁我项家的江山。攘外必先安内,朕要是不先让这些世家完全臣服,怎么能很好的面对大秦这个虎视眈眈的外敌。”
“你的权利**太强了,这并不是好事。我希望你不要忘了太祖皇帝与世家共治天下的遗训,世家是永远不会反对国家的,你应该多听听他们的。”项临风放下了地图,看着皇帝劝说道。
项风显然是不会听他的,斜了他一眼说道:“朕即国家,反对朕就是反对国家。”
项临风用凌厉如刀的眼神盯着皇帝看了很久,叹道:“算了,我不想和你争论下去了,我来只是想要跟你说一声,现在帝国南方一带出现了一个太平教,宣扬均贫富,教徒发展的很快,我怀疑这背后也是大秦人在搞鬼,你多注意注意吧!大秦人的势力现在无处不在,我看他们离发动不远了,中原关中空虚,我劝你早做准备。”
“朕的长安有数十万精兵,朔方陇右等地边军云集,尤其是幽燕安忠嗣的十几万燕云铁骑,只要大秦人敢在中原登陆,朕的重兵必然四方云集,歼灭他们。”皇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而武皇项临风却是如同看白痴一般看着皇帝,他到底是真的老糊涂了还是太自以为是了,所有人包括那个杨钊都看出安忠嗣怀有异心,可他这个当年精明无比的皇帝却为何看不出来。项临风很想说几句话,可是却最终放弃了,说了也是无用,人说三人成虎,可皇帝却偏偏将所有人的告诫都当成了耳旁风,你又能拿他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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