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夷的一张老脸异常的苦楚,颤颤巍巍的将地上的红册给捡了起来,却是拿在手里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不给朕滚出去。”皇帝怒喝道,吓得陈希夷这老朽几乎心脏病发,立时连滚带爬的滚出了御书房。
皇帝暗自叹了一口气,听话的臣子固然好,可是听话的**多数都是因为没有本事,关键的时刻还是得靠真正的治国打仗的人才,这恐怕就是帝朝一百五十年来世家势力根深蒂固,而皇权必须受到掣肘的真正原因,因这帝国的真正根基还是世家,皇族在本质上就是最大的世家。
“好了,现在来说说正事吧。”皇帝的脸色恢复了阴沉中的平静,“皇长孙被刺,那些刺客,或者说那些刺客背后的势力,是在挑战帝朝的霸权,是在打朕的脸面,朕如果不作为的话,恐怕会让天下人都看不起朕,所以朕要给那些人一个大大的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作‘犯帝朝天威者,虽远必诛。’太尉大人,你可明白朕的意思吗?”
“陛下是要动刀兵了吗?”沈洺答道,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不错,敢刺杀朕的皇长孙,那就休怪朕的铁骑冲上吐蕃人的高原。”坐在椅子上身子前倾靠在了案头上,皇帝的神态非常的果决而威严。
虽然已经查明那些刺客都是留在高原之上的吐谷浑人,可他是帝朝的皇帝,他的目光自然不可能注视在那些如同蝼蚁一般的吐谷浑人身上,皇帝的真正目标是那高原之上的雄鹰,帝朝的劲敌吐蕃人。
吐蕃人近年来国力上升的非常快,这自然不是皇帝能够容忍的,他一直都想要寻机压服一下吐蕃人,只不过因为吐蕃那位年轻赞普的精力一直都在国内和南方的天竺大陆,在其他三面与帝朝相接的漫长边境线上,一直都非常的克制,使得皇帝苦无借口。
今日皇长孙在长安被刺,虽然皇帝自觉对帝朝的威严损害极大,但却不失为一个非常好的借口。吐谷浑人早就被你吐蕃吞并,自然就是你吐蕃人了,现在他们刺杀帝朝的皇孙,这笔帐自然是要算在吐蕃人头上的,帝朝主动开战乃是正大光明,帝朝强兵乃是堂堂正义之师,必然旗开得胜,马到功成,令吐蕃蛮夷惨败。
“请陛下三思。”沈洺还没开口,大司马诸葛正却抢先进谏道,“如今蒙古,大食,罗马等各国都蠢蠢欲动,我大楚军力被牵制甚多,而吐蕃国力雄厚,君臣都是不凡之辈,且我帝朝于异域高原作战,若是与吐蕃全面开战,恕臣直言,我帝朝还没有这样的实力。”
诸葛正这话在许多人听来已经算是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味道在里面,不过项风却是并没有过多的不悦,反而伸手虚按以示安抚道:“诸葛卿家请放心,朕还不是刚愎自用之辈。虽然我项氏皇族与吐蕃王室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过朕知道,现在还不是和吐蕃全面开战的时候,朕这次,只是要给吐蕃人一点教训罢了。”
项风说完,起身翻了翻桌面上的奏折,不由眉头一皱,问李元振道:“朕桌上经常看的那张地图呢?”
李元振正全心全意的给项风按着肩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了一句:“陛下,什么地图?”
“朕的陇右地图。”皇帝项风挥手打开了李元振给自己揉着太阳穴的手,怒哼了一声。
“啊,回圣上,是奴才给收了起来,我以为陛下不用了。”李元振望着皇帝目中威严冷酷的眼神,诚惶诚恐的道。
“你作死么,朕的东西,何时轮到你来乱动。”将不用的地图收起来其实只是惯常的事情,只不过项风的心情显然非常不好,因此李元振算是无端端倒了霉。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李元振的命其实在皇帝眼里根本不算什么,随时都会失去。“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李元振吓得浑身发抖,偷偷的将眼神向丞相杨钊那里瞟了一瞟,希望这个没少从自己这里打探消息的丞相那里得到一两句的求情,只不过杨钊却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神态,丝毫也没有看李元振一眼。
“哼!胆大妄为的狗东西。自己去领八十棍,从今天开始,御书房总管你就不要再做了,重新给朕磨墨,若有下次,立即杖毙!去把地图拿来,然后给朕滚出去。”
“奴才遵命!谢皇上不杀之恩。”李元振慌慌忙忙从书架上找到了地图,小心翼翼的在书案上铺开来,小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李元振放好了地图,很快和陈希夷一样,连滚带爬着倒退着离开了,只不过,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关上御书房那道门的一瞬间,李元振的眼内闪过一丝阴狠的目光。“总有一日,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要仰视我李元振。”
太监缺少了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东西,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心理上的扭曲,如高岩这般为帝朝重臣称道的内侍毕竟还是少数,所以说,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宦官。谁都不知道,小人物李元振在几年之后会成为祸乱帝朝内宫与朝政数年之久的一代权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