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坪越高埔签订协约,无异于与虎谋皮。『≤『≤,
强势之下,张黑七对罗坪的协约不可能兼顾所有人的利益,在罗坪内部,不仅有团寨与土匪的矛盾,更有各人对土匪采取不同价值取向的矛盾,加上村寨本身的矛盾,每一种矛盾都牵涉到自家的生存,由不得半点妥协。不过在张黑七的强势压力下,这种坚持只能蛰伏起来,暗中较劲。没有人挑头对现有的协约所构成的格局发出挑战,整个村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履薄冰,既微妙又脆弱。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站在局外,只看到土匪对罗坪的控制,距离高埔仅仅五六里路,随时都会遭受张黑七的报复,人们不得不小心应对和土匪的矛盾冲突,委曲求全。要算计高埔土匪,稍稍大意便会走漏消息,不见其利,反而先见其害。
但不识庐山真面目,也只因不在此山中。深入其中,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纠结在一起,人们互不信任,相互戒备。作为外力,只须挑动其中一点,只要切入点合适,力度足够,各种关系,各种矛盾激荡之下,相互碰撞,相互融合,将又是另外一种局面。
彭万清在何达强的帮助下,以袁建发作为切入口,罗坪村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化消息,源源不断地传递到王机星和付松明手里。
王机星和付松明依据传回来的消息形成进一步的策略对袁建发进行指导,成立一个“村民协会”,专门对以前和高埔签订的协约进行逐条剖析,广泛征求村民的诉求。
袁建发俨然已成为罗坪村中最大的反对派领头羊,袁兆新带着两人上高埔和张黑七交涉未果。张黑七不可能对罗坪让步,袁建发对此心知肚明。和张黑七交涉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改变协约内容,协约除了对村民有约束作用外,对高埔土匪其实约束力有限。怎么执行,执行到什么程度,完全要看张黑七的心情。但如果能以此来刺激张黑七,弄得张黑七心浮气躁,举止失措,那就达到了目的。
罗坪人对协约有异议,就表示对张黑七权威的挑战,张黑七心里恼怒,却不是莽撞之徒。之前,罗坪人能够乖乖签订协约。听从高埔的旨意,现在忽然出现和高埔叫板的声音,这后面有没有其他因素,张黑七多了一个心眼。
张黑七的冷处理,无疑助长了袁建发的人气,一来二去,半个多月过去,谷雨来临,春耕插秧。雨季随之而来。
江信北率领马帮装卸货物,从小马冲到长塘,一天走八十多里山路已经是极限,两天一个来回。效率不高,下雨过后,湿漉闷热,更低效。
江信北要联系业务。偶尔不参与马帮行动,回瓜坪砖厂一趟。谢福庆倒是对事情兢兢业业,但奈何老天不给面子。真正要做砖瓦,恐怕的立夏之后,不过,屋场地整理出来了,房子也竖起了空架子。谢福庆还带着人到河里挑卵石,在砖厂铺就了一条卵石路,下雨不影响行走,倒是一个难得的成就。
齐柳笙派来了两人供江信北驱使,但也仅限山货生意,毕竟,江信北对这两人不够熟悉,还不想让这两人参合砖厂的事情。
江信北自己不能老是呆在瓜坪,砖厂要用钱,和齐柳笙保持联系也需要人主持,庞振民和张才景总得一个人在。左右不开工,江信北把庞振民抽离马帮,安心驻守瓜坪。
幸而有桐油生意,马帮有事可做,桐油结了一笔账,砖厂也就有了一些流动资金。虽不宽裕,但应付到砖厂开工生产应该相差不多。到目前,砖厂差不多投入二千大洋,江信北几个就算想中途收手,已经不可能。
江信北从瓜坪插回西林壁,正赶上家里插田。刘贞已有身孕,约莫两三个月,要卯几想抱孙子,担心累着刘贞,没让江信忠两口子回来。
在家插田一天,心挂两头,甚至三头,也不安心,强迫自己呆了两天后,江信北留下二十来个大洋,要家里请几个人帮忙,便又外出长塘。
没有一个正式的名称,对外联系业务,开口都底气不足,江信北的木器厂被姚梦兰正式定名为“江南木工”,取意南河江家木器加工厂。
江南木工是家具院子,用作木器加工厂址,布局上存在不少的局限。
姚梦兰知道江信北很看重庞老头祖孙,对房子的布局使用问计于庞老头。庞老头可不敢乱出主意,只说了一句内外有别,把木工与内宅分开,其他的听凭姚梦兰吩咐就是。
姚梦兰从善如流,把前院分成三部分,两侧作木工工棚,一边做木工的住处,一边当做等条件好了,再做改善。内院与前院相隔的大门并列的一排房子当做成品木器的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