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夜路多了,总会遇见鬼。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麻烦来了。
江信北和杨友宁有马,理论上可以跑得更快,可此时却是一个累赘。山高林密,根本就不是跑马的地方。山中猎户的马匹,最大的用处是用来驮负猎物。现在,即便人可以隐身藏形混过村寨,但要想把马匹也隐藏起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至少此时此刻,江信北脑子一蒙,丢失马匹不是俩人可以承受的损失之重。
好在俩人才开始下山,距离下面的路塘村还有两里上下,山林之间,只有他俩能看到村中情形,村中人氏即便有心也难发现他们,他们俩还有时间从容思考。看来只好,看一步走一步。
下面的人群渐渐集中到一处,几个端着抢的汉子守住一角。
这里距离牛塔沟还有段距离,按道理应该不是杨再彬,但如果不是杨再彬的土匪,又会是哪里的土匪?
杨友宁跟杨全能打猎有时候也会走这一方,知道左近没有土匪,当然,没有土匪,不意味土匪不会客窜到此地。土匪的抢掠不会受到地域的局限,只要有得抢掠,距离不是障碍。只要有足够的获利,特别是冬天,任何地方都是可以打劫的去处。
已经是接近正午,光线足够好,只有两里路的距离,对视线没什么阻碍。只见一土匪走向人群,拉扯一个女子。那女子身边之人紧紧拉住女子。那土匪火起,松开手,扬起枪托,朝人砸了下去。
人群引起不小的骚动。几个土匪端起枪便朝人群开火。枪声过后,随着几声凄厉的喊叫声,人群又安稳下来。不过,那几个土匪也没再去拉扯那女子。
看土匪能分出这些人手看管从家里赶出来的人群,这次土匪来的人手肯定不少。而且看架势,土匪的分工很明确,有人看守村民,肯定有人实施抢掠,那么肯定也会有人放风警戒。山里人家不会没有劳力进山,万一进山的人多。聚合到一起,很难料到会出现什么变故。
随着火光中的扬尘加厚,对面远山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噼里啪啦的火势似乎不断充盈于耳,江信北不知道这是真的听到了火花声,还是一种臆想。心口却不由一堵,可惜自己和杨友宁的力量太过弱小,有心无力。
等土匪抢掠过后再做打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两人悄悄退回,找了一个背路的山沟,把马匹栓在林中,人隐藏起来。绕道而过显然不现实,别说绕来绕去有可能会迷路。不清楚土匪的布置,万一碰上土匪另有安排的土匪,那才是自陷绝境。土匪远来此处。江信北不相信土匪没有留出预防万一的预备队,毕竟做什么事情,安全是第一位,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漫天飞舞的扬尘弥漫在路塘村上空,这火势没有一两个小时不会熄灭下来。
路塘村中,二十多人正从一家大户门院里抬出谷物。木箱之类的东西。屋前空旷处,十多匹马正在装载这些货物。
听到枪声。一个头目对一喽啰大声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随着那喽啰离去。头目对搬运货物的众人道:“弟兄们,加把劲,动作快些。木箱布匹棉褥先装,剩下的马匹再搭谷物。”
不久,刚才离去的喽啰回来,对头目说了几句,头目跑进大院。
院内主楼一角瓦片散落一地,被拆下的板壁,横梁,檐匹,门坊横七竖八随处可见,屋檐,廊檐接口处,夹杂着水汽,冒着青烟,刚被火烧过的痕迹格外醒目。
十多个汉子,个个大花脸的模样,被赶到院子一个角落,面对几个荷枪实弹的土匪,敢怒不敢言。头目跟看押的几个土匪打声招呼,没多看一眼,快步走进内院正门。
屋内的老者姓秦,人称秦财主,外面的枪声让秦财主黑白相间的短须不经意间抖动几下。“你们就是这么讲信用的?你没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拼着我这条老命不要,你要的东西想也别想。”
路塘村秦姓是一个大家族,秦财主是秦姓家族族长。本来秦家大院有十多个家院,十多条枪,土匪抢掠秦家也没那么容易得手,坏就坏在边上的人家着火,火借风势,点燃秦家柴房,眼见就要朝正屋漫延。这火来得蹊跷,秦财主原来还心存让家院十多条人枪戒备,现在却顾不上这么多,忙叫家院一同加入救火队伍。
没料到,担心什么,偏偏来什么。火势刚刚得到控制,四十多个土匪冲进院子。秦财主一口气叹了下去,再做无谓的抵抗,于事无补。
堂屋内,坐在秦财主右边首座的是匪首,本姓张,腰圆膀粗,脸色嘿呦,人称黑张飞,据说张家共爷头的族房兄弟以大小排序,黑张飞排行第七,又称张黑七。山寨手下喽啰称之为七爷,倒是几个结义兄弟还能叫一声黑哥,或者大当家,名号为叫得久了,张黑七的本名却没有人叫了。
张黒七嘿嘿几声,道:“秦大财主,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能向你承诺不害人性命,就已经是宽厚仁慈了。如果不是外面的人敢反抗,我手下断然不会贸然开枪,一定是你们的人眼睛不利索。你家收藏的枪支弹药,你拿出来最好,不然,掘地三尺我也能找到。到那时,你家,或者你们村,可就别怪我下手狠辣。”
正在此时,两个汉子扭住一男一女俩人走进屋来。男孩十二三岁的模样,女孩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张黑七见秦财主的模样,计上心来,笑道:“秦财主,我们做个交易还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