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达寅和陈长贵平时肢体劳作很少,走上一百多里,还不要了老命?再说,家眷妇孺娇生惯养,就更加难以饱受一日几十上百里的路途艰辛。观望这几天,得知房家的打算,便前来相商,心里委实没有具体安排。
房如松未动先谋,想想很有道理。即便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决心和勇气,但如果没有事先充分的安排准备,漏洞百出,恐怕事到临头,手忙脚乱,无济于事。
问题和思虑摆出来,却找不到妥善的办法,四人一阵沉默。
房家的事情,房如松都交给龙景阳安排,想了想,说道:“你叫来的那三个人怎么说?”
龙景阳略作思考,说道:“晚饭前我跟他们议论了一下这事,总的来说,他们提到过几点想法,当时我想凡事都要老爷拿主意,就没多想。现在想来,还是颇有道理的。”
胡达寅和陈长贵拿主意都很有决断,只是初到瓜坪镇上,一切都茫然无知,显得无从着手。今天和房如松一合计,大体主意吻合,剩下的就是枝节细末。请几个本地人虽然未免小题大做,但聊胜于无,有备无患总没有坏处。现在问题和思虑摆出来,却拿不出什么稳妥的办法,请来的几个本地小子有想法,龙景阳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想必应该有些针对性,不料龙景阳却忽地把话停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看房如松。
房如松朝胡陈两人点点头,没有打扰龙景阳。
龙景阳顿了顿,说道:“我忽然想到今天下午的事情,觉得他们的想法可能靠谱。”
三人有些好奇,今天下午,三家都照商议,清点整理人员和财物,准备动身,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龙景阳把下午家里活计听来的事情跟三个当家主人叙说一番,说道:“在山口街打架的就是苏文炳三人,我看他们行事还是很有分寸,对本地情形了解很多,提出来的想法应该有道理。”
三家初到瓜坪镇上,人生地不熟,派几个机灵家人出去打听消息,动静,山口街打架,还差点绑架人家老母的事情自然听说了,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请来的几个人就是其中一方。听龙景阳如此一说,都默不作声。
不多时,房如松和胡达寅陈长贵相互点点头,示意龙景阳继续说下去。江信北张才景和苏文炳三人对付十多个混混,能在占上风的情形下,控制事态的恶化,该是他们另有要事,并不想节外生枝,联想到他们三个受房家的聘用,本事就不用说了,为人忠信,做事懂轻重,能取舍的印象自然形成。
龙景阳道:“他们当中的有个是猎户,他是以打猎的经验来说的。依据猎户的经验,大型围猎时,会把参与的人分成几拨,分工协作,从不与野兽正面相遇,真正和野兽朝面,发起疯来的野兽就不是人力可以抗拒。因此,不到万不得已,要避免和可能遭遇的土匪产生冲突。按照这个道理,我们可以把人手,分成两拨,一拨在前探路,照江信北的说法,叫搂草打兔子,一拨集中起来,照应家人,以防万一。第二,如今难民很多,我们想悄无声息地走根本不可能,不如放出消息,相信会有不少难民跟着我们上路,队伍庞大了,而且难民成堆,土匪无非是求财,难民一多,鱼龙混杂,能有多大的油水,恐怕难说。如此安排,碰到地方上的骚扰,自可由他们出面斡旋,即便真的遇到土匪,至少会让家人有充裕的时间混入难民,没油水的事情,想来,土匪也不会去找家眷的麻烦。第三,看看能不能事先派人到县里,叫几个伙计来接应。这样做的好处是,我们在和土匪周旋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支援,土匪弄不清楚我们来了多少人,而我们却可以虚张声势,对土匪起到吓阻作用,对我们自己人却可以鼓舞士气。”
房如松心里活泛开来,正面对上土匪,能抵挡多久?即便能抗过土匪,损伤总会有的。这样安排,至少能把损伤降到最低。房如松舒展一下眉头,转头看看胡达寅和陈长贵,两人微微颔首,给龙景阳送去一个笑容。
房胡陈三家各自处理自家的一堆事情,调配人手不在话下,意见统一下来,相约,等各家事务处理好了,明天再合计出发的事情。
两人走后,龙景阳对房如松建议道:“那江信北不错,三人中,我看,他身手最好,猎户出身,对山壑道路,风土人情自当比其他人熟悉,我看还是让少爷跟着他先回县城,一来可以把少爷摘出危险,难得他好像比少爷大不了多少,本地人三俩个少年人行走在路上很正常,不显眼,而且,有个亲近人跟着回去,也好跟家里说说这里的情况,别让他们太过担心。”房如松没有嫌龙景阳话多的意思,点点头说道:“你去把那江信北找来,我跟他说几句。”
一切安排就绪,第二天,天色放亮,房旭被母亲拉扯起来,满脸惺忪,不明所以,又想躺下去,被母亲拿着冷水洗脸帕在脸上搓了几下,杀猪般地尖叫几声,坐在床上,一脸的不高兴。
草草洗漱一番,房旭吃了几个包子,被龙景阳带到房如松跟前,见到江信北也在,房旭浑身不对劲,对江信北没有好脸色。江信北很纳闷,不知哪里得罪过自己的衣食父母。不过江信北没放在心上,看房旭和自己弟弟江信楠差不多,最多也就是一些小孩子脾胃,对付自己的弟弟都很有心得,相信房旭不会比自己弟弟还难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