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江诚语气中的那一丝怒气,陆樱感到有些无奈:“不是怕,而且不会了。”
“我也一起下去,没有第二种选择。”不准备再继续兜圈子浪费时间,江诚直接道。
陆樱张了张嘴,拒绝还未成声出口,已经被抢白。
“我坚持,你阻止不了我,你身上的毒对我没用。”
江诚这种类似耍无赖的行径陆樱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而每次最后的结果都一样,那就是以她的妥协告终。
“那、好吧,不过我先下。”
显然,这一次也没能例外。
两人下井的过程中,耳畔的爆炸声仍在继续,想来那数以万计的丧尸即便用炸弹轰炸,也不是一会儿半会儿的事,只不知道江家的尾随者们携带的火力够不够用。
两人下井借助的是从空间背包里拿出来的绳梯,江诚顺手还拿了两个强光手电筒出来,和陆樱一人一个。
下行攀爬的时候,手上拿着手电筒行动起来很不方便,两人于是都把手电筒叨在了嘴里。不过也因为嘴里叨了手电筒,两人无法直接交流,只能全凭眼色。
这药井极深,越往下行水汽越重,糅杂着一股说不清的药草味,说不上多难闻,但也绝对不好闻。
药井内部远比它的外观要大上许多,两人动作中弄出来的声响不大,但在这接近半密封的井里却清晰可闻,事实上甚至连两人的呼吸声都有起伏跌宕的回声。
陆樱一边向下爬一边靠着嘴里的电筒观察下面的情况,以便确认当年刑囚了她五年的那方井中平台的方位。幽深的井水在电筒光的映照下泛着不祥的水光,陆樱不自觉的便忆起昨天晚上的那个梦境,梦境中平静的井水突然泛起了波纹,而后冒起一串怪异的水泡。
‘咕咚’一声,水光粼粼荡漾开来,惊得陆樱一跳。
“怎么不下了?”
原来是头顶上方的江诚见她攀着绳梯盯着井水发呆,随手扣了井壁上的陈泥扔进井水中,意图惊醒她。不过真的惊到她后,似乎是唯恐她误会,他又不嫌麻烦的取了嘴里的电筒,出声提醒。
有了江诚这一打断,陆樱再朝下看井水时,心里的那份不安却是消退了不少。梦终究只是梦吧,又怎么会事事成真……
井中平台是依着井壁延伸出来的,所以它有着和井壁一样的弧度,而两人的落脚点恰好就在弧度的一端,与井水相接的地方。
与陆樱曾被幽禁在这里五年不同,江诚是第一次下到药井中,无疑他被这偌大的药井给震撼到了。一开始的感觉还不深,直到现在落到与井面持平之后,他才真真正正的感受到这井到底有多大。说是一口井,但实际上井水的范围完全称得上是湖泊,泛两三条小船在其上都不会显得拥挤。
再说这井中的平台,虽然只是一个半弧,但算拉直长度的话总也得有近二十米,宽则约四米左右。上窄下宽且深,井壁如今虽不光滑,但可以料想过去的滑不留手,当真是一个刑囚凡人的好地方。江诚这么想着,眼中的兴味锐减。
强光手电筒亮度足够,但由于照出的光线成束,所以所能照亮的范围就十分有限了。站上平台的陆樱,强撑着镇定,举着手电筒四下照着。
突地,电筒光照到了什么东西,但由于陆樱变化电筒照射角度过快,那道影像一闪而过,几乎没能在视网膜上留下任何痕迹。
陆樱却因此心房一颤,明明应该把电筒调回那个角度确认,但此刻她却做不到。
她害怕……
“那是什么?是人?”同样举着电筒四处照的江诚在这时惊疑道。
陆樱的心房又是一颤。
这厢江诚低声抱怨电筒的光照范围太小,正在内视空间背包,想要找出一个更加实用的照明器,并没有注意到黑暗中女孩的异样。
江诚找出的照明器是一个手提式的大电筒,他拎着电筒高举过头顶,而后按下开关。白光一闪,整个井底都被照亮,只是如果你观察的足够仔细,就会发现原本平稳的光线在某一个时刻不自然的抖动了两下。
就在平台弧度的中点上,那里瘫坐着一个人,从其身形以及那一头直盘到地上的黑发可以确定那应该是个女人。散乱的黑发遮住了女人的面孔,她身上穿着看不出原色也看不出样式的宽大衣衫,双脚就着瘫坐的姿势屈在身下,浑身上下唯一暴露在外的就只有那双手。十指纤纤异常苍白,可指尖部分却是黑的,不知沾到了什么。
那女人瘫坐在那里也不知生死,不过就算是个死人,应该也死去没多久,毕竟落在井底这样湿气重的地方,若是死的时间一长,定然会腐烂。
陆樱已经抖得整个人都站不住了,江诚这时也发现了她的异常,伸手一把拦阻直往地上瘫的女孩。他低头看向陆樱,发现陆樱正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女人,乌黑的双眼中并不见恐惧而是一种他完全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
“她是谁,你认得她?”把女孩抱进怀里,江诚不自觉的问。
阔别已久的眼泪不期然落下,陆樱紧紧的紧紧的抓着江诚的手臂,仿佛只有这样她才有张嘴说话的勇气。
“是我,是我,她是我……”
夹杂在呜咽声中的话语如此的不合逻辑,江诚却在瞬间就听明白了。
只是这可能吗?
照陆樱的说法她上辈子是大周朝的子民,存在于数百年前,且于十八岁那年被医道世家的人折磨致死。她已经死去上百年,又为何能如此完整的出现在她遇害的井底。
江诚轻拍陆樱的脊背,说:“你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