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切,果真如四娃所料。
越来越多的武者投奔而来,那一对兄妹每天上演着大同小异的戏码,礼贤下士,利益诱导,收买人心,收归己用。时间一日日过去,师徒俩每日看看戏,逛逛街,掐掐架,日子过的倒也乐呵。
终于随着天元拍卖的结束,城中人流渐渐减少,离开的日子也到了。
四娃之前答应过那三小姐同行,是以便也跟着这对兄妹和一大群招揽来的武者,出了天元城向西而去。
过流沙海,入八梯。
再往西走,乃是七八两梯之间的险地,迷雾林。
迷雾林中,终年被雾气缭绕,越是往林子的深处行进,那雾气越是迷迷蒙蒙遮掩不尽。按理说,这样的环境乃是九大险地中最不为武者所喜的地方,随时随地要提防着看不见的凶兽,最是危险,也最是诡谲。相邻的两梯武者,第七梯大多会选择进入另一头的险地历练,第八梯,则宁愿去更高一层的流沙海也不愿往这迷障般的地方跑。
“可这兄妹两人,在林子里绕了有半月时间,显然是准备不着痕迹地往林深处去……”四娃坐在篝火前暗暗寻思:“难道他们的大本营就在这儿?”
“妹妹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那三小姐远远地走过来,三三两两围着篝火的武者尽都向她行礼,她含笑点着头,一路走到这边坐了下来。这些日子她也学精明了,再也不有话没话就凑到蚣蝮眼前儿发花痴,反倒走起了迂回路线一改往日傲慢对四娃抛起了橄榄枝,张口闭口的妹妹,热情到不得了。
四娃忍着恶心:“正想着要怎么跟小姐告辞呢。”
“什么?”她大惊失色:“你们要走?”
说的是你们,人却是四下里的到处望,显然正找蚣蝮呢。四娃唉声叹气地点点头:“实不瞒小姐,我师傅小时候修炼过激,留下了不少隐患,尤其是那腰腿,一遇雨天就要酸疼难忍的。”
“可最近的日子,并未下雨啊。”
“小姐有所不知,此乃陈年旧疾,最怕湿冷。”她也缩着脖子四下里望了望,发现没看见那鱼的踪迹,这才松口气接着忽悠:“这迷雾林里瘴气丛生,十分的阴冷。这几日师傅明着不说,暗里却难耐的很,一到晚上啊,那帐篷里时常传出浅浅呻吟,显然是被那病痛折磨到辗转反侧了!”
四娃的声音并不大,可附近围着的全都是什么人?武者,最是耳聪目明。再加上他们的主子三小姐正在这儿呢,自然眼睛耳朵的注意力全放在这边。这会儿听四娃一说,附近的武者全都低低笑了起来:“嘿,没想到你师傅,竟然这么娇弱!”
四娃赶紧瞪眼:“师傅他最好面子,诸位可把这事儿给烂在肚子里!”
众人挤眉弄眼:“省得,咱们省得!”
开玩笑,这小丫头说的是腰酸腿疼,谁知道私下里是个怎么回事儿呢?这一路上那蓝头发的男人都拒人千里,连三小姐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都闪的远远的,三小姐那点儿小心思他们怎会看不出来?可别是那男人明着是冷酷,私下里……是不行啊!
三小姐也是这么想的。
她自诩美人儿,娇俏亮丽,偏偏碰上了蚣蝮这样的男人对她全然不假辞色!之前她只当那蚣蝮是高手的骄傲罢了,越是孤高冷傲,越说明是有真本事的人,越是激起了她的征服欲。却原来,他竟有这样的难言之隐……
三小姐红着脸,幻想着那冷冰冰的男人躺在床上,发出痛苦的低吟浅转,怎一个美妙之极的画面?
冷冰冰的男人已经出现在眼前。
三小姐和四娃同时一哆嗦,一块儿低下头不敢看他,让正走回来的蚣蝮一头雾水。天知道一个是羞的,一个是吓的,这鱼走路怎么没声的,也不知道听见多少。四娃赶紧把烤好的凶兽肉递上去:“师傅,徒儿给你烤的。”
蚣蝮嫌弃地看一眼,一撩袍角,优雅不已地坐了下来,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不吃。
你不吃我吃,这鱼一向傲娇惯了,四娃才懒得搭理他,美滋滋地咬了一口。凶兽的肉算不上鲜美,在这夜间篝火下,倒也别具一番风味:“三小姐且先回去,若要动身,也不急于这一两日,此事我们容后再议。”
“好,好。”三小姐又偷偷看了蚣蝮一眼,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四下里的武者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古怪地不往这里看,偏偏又好像有一万只眼睛正莫名其妙地瞧着他。
蚣蝮皱起眉来:“你……刚才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