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云眼皮垂了垂，沉声说道，“是101的事吧？”

“别告诉我你不知情。”李路抽出一直插在口袋里的右手，赫然是他的配枪，他关上保险，插回快枪套里。

叶孤云目光一凝，心里闪过一丝恐惧，他丝毫不怀疑李路有开枪的胆气。放下公文包，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事情很复杂，你不应该插手。”

李路怒极反笑，“我不应该插手？这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摇摇头，叶孤云语速很慢地说道，“李路，我理解你对101的感情，是你一手创立了它，从一群乌合之众到国防军中最具战斗力的部队，你倾注了很多的心血。但是，我只能告诉你，101的事情，非常的复杂。”

想了想，迎着李路根本没有任何感情的目光，叶孤云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之所以瞒着你，是老首长的意思。”

李路大感意外，“你是说，是我爷爷瞒着我？”

叶孤云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但是他的表情无疑是肯定了这一点。

“他为什么要瞒着我？”李路很痛苦地掐着自己的太阳穴。

现在的李路，已经没有以前那个镇定自若的样子了，他乱了阵脚。究其根源，是因为101大队在他心里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101大队出事，让他的情绪无法得到控制，他的思维能力自然而然受到了影响。所以，在叶孤云这样一个老道的特工眼中，李路已经失去了方寸。

掏出烟，递给李路，点上火，叶孤云说道，“当年老首长刚刚上任首都军区副司令员的时候，分管情报工作，我就是那个时候从情报部下去的。老首长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两年后，是老首长坚定支持我上任八局行动处副处长。”

“李路，我想说的是，你知道当年我是为什么从情报部下到军区战情部的吗？”

李路无意识地摇摇头。

叶孤云缓缓地说道，“有人要整我，当我在老首长的支持下再次回到情报部，临走时老首长告诉我一句话，做好自己该做的。”

“做好自己该做的。”

最后几个字，叶孤云咬得很重。

李路尽量让自己的思维保持正常的运转，而不要受到情绪的影响。一根烟抽完，李路重重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所以你们联合到一起，把一起发生在一个月前的事情隐瞒了下来。而现在，一支小队已经失踪了一个月，还有数名101高级军官遭到关押。”

他突然站起来，盯着叶孤云，说道，“你们无法说服我，包括老爷子。因为我相信，他们当中没有叛国者！”

“李路！”叶孤云站起来，直视他，沉声说道，“你冷静点，我知道我也理解你对他们的感情！但是，这件事远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老首长瞒着你，是为你好，你明白吗？”

“为我好？”李路扯了扯嘴角，“没错，站在老爷子的角度，的确是为我好。但是站在我自己的角度，这是要让我进行自我毁灭！”

“云哥，当年在南疆，我带着短刀突击队潜入了安南首都，把他们的国旗换了。人们都很振奋，很激动，国际社会更是把这件事列为二十世纪最幽默的特战行动。但是又有谁知道，当我们带着烈士的遗体在异国首都里东躲西藏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东西支撑着我们的继续战斗下去？”

“你知道吗，当时我想的最多的不是政治信仰，而是身边的战友。我，李路，把他们带到那里，无论生与死，我都有责任把他们带回家，或者一起赴死。我想得最多的，是这些。”

“现在，他们当中的一些人被判定为叛国者，另一些人被莫名关押，你觉得我会怎么做呢？不去管，然后滚回sy中队做好自己该做的？”

李路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吐出两个字：“扯淡！”

此时此刻，叶孤云很清楚，单凭这些苍白的话语，他是无法说服李路。他还是低估了李路对101大队的感情，低估了李路和那些老部下在战场上结下的深厚情谊。

沉默了半晌，叶孤云沉声说道：“一个半月前，也就是三月份，最高统帅前往东部沿海视察第一舰队。当天最高统帅搭乘第一舰队旗舰出海观摩海上演练，在实弹射击的时候，一发炮弹击中了最高统帅乘坐的旗舰舰尾……”

随着叶孤云的讲诉，李路的脑海慢慢清晰起来，双目瞪得大大的，各种情绪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