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窗前,闲看窗外雪花飞舞,风细细略带感慨道:“今儿这雪下得还真是大!”这会儿天早已黑透了,然而如今的偏院早非从前,屋外廊下、院内树上几张气死风灯散发着幽幽的明光,雪花在微黄的灯光中飞舞,清晰又朦胧,仿佛一场梦幻之舞。
嫣红正在一边相陪,听了这话,心中却是没来由的酸楚了一下:“听说南方是没有雪的!”她忽然道,言下隐带眷恋之意。
因外头下雪的缘故,风细细早早的就将屋内丫头都各自打发了去,只留嫣红嫣翠陪着。
侧头看她一眼,风细细笑道:“南方只是雪少而已,也还不至于完全没有雪!”说到这里,她却又忍不住移眸看向窗外:“不过似这么大的雪,在南方只怕真是十年不遇!”
默默了片刻,嫣红才道:“不过小姐身子虚,又一贯畏寒怕冷,去了南方其实也好!”
摇一摇头,风细细到底伸手轻拍了一下嫣红的手臂,温声道:“南方又不是什么囚笼、虎穴,去了就永不能回来!你放心,等安顿好了,我会带嫣翠觑机回来看你的!”
她既这么说了,嫣红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轻轻点了下头。一直在旁插不上嘴的嫣翠,这会儿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当即笑道:“姐姐若得闲,也可以去南方找我们呀!”
无奈的白了她一眼,嫣红道:“瞧你说的这般轻松,我听人说,从我们衍都到南源去,一路快马加鞭。也需十余日方能抵达,若是车马徐行,便是一路无风无雨,也得月余光景!”
嫣翠还真不知道这个,闻声不觉咂舌道:“要这么久吗?”说着已看向风细细。
微微颔首,风细细道:“我虽没去过南源,但隐约听人说起。确是如此不错!”说到这里时。她忍不住又有些开始想念从前的飞机火车乃至高铁了,可惜这里是注定不会有那些的。
三人正说着话,外头忽而传来了一缕幽淡的丝竹之声。许是裹挟着风雪的缘故,那声音有些朦胧失真,时而若断若续,然仔细侧耳听时。仍可依稀辨出曲调来。
风细细出身也算不俗,这些音律乐器。自然也是学过的,只是并无太大兴致,学过也就丢了,但自幼耳濡目染之下。耳力却还是有的。这会儿听着乐声,手指也不自觉的和着音节在窗棂之上轻轻敲击起来。及至乐声止时,她才转向嫣红道:“我们这院子东侧。住的可是姑苏来的那位?”她耳朵甚灵,早已听出那乐声传自东面小院。
嫣红点头。眉心已在不经意间蹙成了一团:“他们这又是什么意思?”
好玩的笑笑,风细细随口道:“这位刘公子,不愧是风流人物,只可惜他虽想做司马相如,我可并不想学那卓文君呢!”言下却已带了几分戏谑之意。
嫣翠则诧异道:“可那位表少爷已住了些日子了,从前可从没在大半夜吹过笛子!”
风细细挑眉纠正道:“不是笛子,是箫!箫声低沉呜咽,最宜传情,这点却是笛声所不及!”
她这边闲闲的,尽挑些闲话说,却全没将那边吹箫之人放在心上。
嫣红在旁听得真切,忍不住抿嘴一笑,道:“时候不早了,小姐早些睡下吧!”说着,已抬手关了窗。这箫声原本就清幽渺远,时断时续,她再关了窗户,便再听不到什么声响了。
风细细笑笑,却吩咐道:“今儿廊下的灯就留着吧,不必灭了!”她并无留灯的习惯,每日睡下前,总会命人熄了廊下气死风灯,而今儿如此吩咐,无疑是存了耍弄刘奚之心。
嫣翠这会儿也明白过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姐,你可真是……”
风细细微微扬唇,眼中却是殊无笑意:“我已将话说得这么明了,他却还不识趣,今晚只是不熄灯,已是给足了他面子!”
嫣红嫣翠闻声,不觉各自点头。一时打了水来,盥洗后,各自睡下。
这阵子,许是诸事顺畅的缘故,风细细的睡眠却是极好,一觉醒来时,天已大亮了。她懒懒起身穿衣盥洗,才刚在桌边坐下,那边碧莹却已过来,看向风细细的神色间颇显诧异。
嫣翠嘴快,觉出碧莹的异处,已好奇问道:“碧莹,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