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也知风细细是在宽自己的心,也只得垂头含泪应了一声,默默退了下去。嫣翠在旁闪了闪眼,却问道:“小姐,你真不带嫣红姐姐走?”言下颇多不舍。
原来前数日嫣红早觅了机会将事同她说了。嫣翠本来无亲无故,嫣红与风细细已是她最亲近的人,得知这事后,自然毫不迟疑,当即表示要跟着风细细。只是她虽决定要跟着风细细往南源去,但想着这些年同饮共食、患难与共的嫣红,心中到底还是舍不得。
微微叹了口气,风细细平静道:“傻丫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嫣红与你不同,她有父有母,我走后,她们一家脱了籍,转眼便是殷实富户,岂不比与我同去南源要来得体面得多!况她年纪本来比你要大,便留在我身边,也留不多久,我还苦苦拖着她作甚!”
嫣翠想着,心中不免凄恻,眼眶也随之泛了红,过得片刻,这才轻声道:“那……碧莹她们呢?”她本来少有心机,性格也单纯,这些日子与碧莹等人相处,多少也生出些感情来,眼看着将要离别,到底忍不住问了出来。
冲她招一招手,等嫣翠走了过来,风细细这才轻轻握了她的手,温和道:“她们,我自有赏赐,也算是全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你也莫要多想,你若真记挂她们,来日也未始不能相见。”
眨了眨眼,嫣翠看着风细细,却忽然笑了起来:“有时候我真觉得小姐最近变的好多!”吐一吐小舌,嫣翠俏皮笑道:“不过小姐你别忘了,我可比你大,要安慰也该我安慰你呀!”
风细细听得也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她忽然又觉有些恍惚,原来才不过数月光景,她竟已习惯了现如今的这个身份,甚至是……习惯了如今的这种生活,唯一没有变的,也许只是对风家的态度。风家,到底还是不能给她任何的归属感。
她正默默想着,外头却忽然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叫声:“呀!落雪了呢!”
嫣翠闻声,少不得“嗳”了一声,道:“今儿还真落雪了啊!昨儿我还在同嫣红姐姐说,这一场雪怕是还得再熬几日,想不到今儿就落下来了!”
风细细颔首,顺势的起了身,走到窗前推窗看了一眼。腊月里的头一场雪,落得来势汹汹,才刚听得人说落雪了,这片刻的工夫,大雪却已絮絮扬扬的飘落下来,模糊了视线。
…………
风子扬进门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外头雪下得愈发的大,不过一个多时辰,地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厚厚的官靴踩在上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静夜中听得尤为清楚分明。
刘氏早得了信,这会儿已匆匆的迎了上来。见他落了满肩的雪,少不得上前亲自为他除下了外披的厚重大氅,一面命丫鬟沏上热茶来,一面却将手中的大氅交予红英,命拂了雪去。
风子扬也并不多问什么,便在一边的炕上坐下,接过丫鬟奉上的热茶,浅浅的啜了一口。屋内,拢着数个火盆,融融暖暖,全无一丝寒气,让他不自觉的眯了下眼。
丝丝疲乏倦怠也趁势而起,瞬间侵袭了他的全身,让他不自觉的竟有些昏昏欲睡。这当儿刘氏也正过来,见他神情疲乏,少不得轻声道:“侯爷若累了,先歇一歇也好!”
强打精神的摇一摇头,风子扬道:“只是一时犯困,过了这阵子就不妨事了!”
他既这么说了,刘氏自也并不勉强。事实上,这些年,她也早已习惯不去勉强风子扬、更不会妄图去改变风子扬的决定,哪怕只是一件极小的事情。
夫妻二人对面而坐,一时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凝滞了一刻后,刘氏才生涩笑道:“侯爷想是饿了,晚饭妾身早已吩咐下去,只是不想侯爷回来的这般早,怕是还得再等片刻!”一面说着,便又转头去吩咐烟柳先备上几碟点心过来。
深深看她一眼,风子扬若无其事道:“晚饭不急,我今儿过来,是打算问你几件事!”
刘氏心中微觉酸涩,面上却是纹丝不动,只笑道:“今年年下诸事,妾身已安排下去了!府里都是多年的老人了,各样规矩早都烂熟于心,想来是妥当的!只是妾身心中确是记挂着一两件事,想与侯爷商量一二!”
见风子扬颔首,她这才又接着说了下去:“这头一桩,便是二小姐的及笄礼!”觑着风子扬的神色,觉对方并无不耐之色,刘氏方续道:“妾身本想着,这些年因着二小姐体弱又深居浅出的缘故,府中上下对她确是有所疏忽,妾身本想着借笄礼一事,好好补偿补偿她……”
交待了几句后,她也无心去卖那关子,便一五一十的将那日风入槐的话尽数说了出来。(未完待续……)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