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水月庵的路上,李泰绞尽脑汁做了几首诗,皆因全都不满意,被李泰摒弃了,他索性不事先做好准备,而是静下心来,等到了水月庵,见了阎少监作画之后,来个现场发挥,说不定还能平添几分诗意!
李恪对水月庵闹得沸沸扬扬的作画题诗一事并未过多放在心里,他继续拿出一个小册子埋头苦算,琢磨自己研究算学以来遇见的难题,然后汇集成册,再向陈华求教经验,李恪一直都是如此好学,比起玩心不减的李泰,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好学生。
马车在路上飞驰,很快水月庵!
老马口中的水月庵,是一座寺庙的名字,寺庙坐落在青山怀抱,绿水环绕的玉山一带,因景色宜人而出名。风景美,是其一,更多的原因,是人人都知道,水月庵里住着一位活菩萨长眉大师。
说起这长眉大师,就不得不提到另一位活佛,玄奘大师。
那位贞观三年从长安出发前往西域求经的唐玄奘,传言曾受到长眉大师点化,方才有了取西经的念头。
这长眉大师是高人,看不透,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在水月庵举行一场无遮大会,广邀天下人布施善心,届时长眉大师还要开坛诵经为亡灵超度,每月如此,从无变动,这种活动,从隋末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
老马将马车赶到水月庵前方几百米处,就把马缰栓在一颗柳树上,守在马车旁道:“东家,水月庵到了。”
李泰已经迫不及待地从车上跳下来。和陈华打了声招呼,就拉着李恪,道:“走,先进去看看,莫要错过这种盛事!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认识的人,那样就好玩了。”
李泰玩心十足,说话时眉飞色舞,看样子以前没少参加这种活动!
李恪把小册子收入怀里,望着陈华,道:“先生要不要也随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自从拜了陈华为师后,李恪在陈华的身上,看到最多的是他低调的性格,整个长安城的贵族圈子里,都有拜帖相请,但全部被他推脱掉,他除了偶尔去几位老国公府上看病之外,就再也没接触过其余的活动,他记得陈华给他说过一句话,人怕出名猪怕壮,李恪觉得有道理,不知不觉养成的温和不争的性格中,居然受到陈华的影响颇大。
这次水月庵的盛会,陈华肯定会只在这水月庵外,不会进去,李恪心中如此猜测,也觉得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
陈华看见水月庵前修建了供人歇息的长亭,长亭一面临水,恰好有家茶棚设在哪儿,道:“我去对面亭中坐坐,顺便四下走走,就不进去看了!等会儿就在门前汇合,早去早回,免得回不了城!”
“徒儿明白!师父肯定是心中想着师娘了,所以想早点回去,今晚黄昏时分,坊中长亭,不见不散。嘻嘻,我们可是听见了的。”
李恪、李泰颇为乖巧地点头,见陈华脸色俨然严肃起来,两人鸟兽惊走,立刻跑开了去。
“这两个龙崽子,以后再收拾你等。”
陈华不是不想去,而是觉得里面太闹,这站在门外,都能听见里面的喧哗声。不就是请人画画然后题诗么,用得着如此大张旗鼓吗?
李恪李泰进了水月庵之后,陈华就绕过水月庵大门,朝着一边的临水长亭走去。
长亭边的人不多,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年轻人都进水月庵中看阎少监作画,有机会目睹这一场盛会,哪有时间欣赏这原本就赏心悦目的风景。
陈华且行随意地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这临水长亭边垂入水中的细柳。能有上百年岁月的柳树可不多见,也只能在古代连乱砍乱伐都要坐牢的时代才能有幸目睹。那柳树的枝干,要一个成年人合臂才能抱住,枝叶散开圆蓬如伞一般的柳条,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妙曼的舞女,舞动绿裙风,而且还不是一个,是一排,放眼望去看不见尽头。
目光随着绿柳的摆动,很快一闪而过收了回来。抱着纯粹欣赏的态度,把自己当成一个游览名胜古迹的游客,陈华并不会如此做,前世的他看的太多,已经在心里形成免疫。他漫步走向其中设在一个长亭外面的茶棚,心里想着,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居然是自己的食邑之地,以后一辈子都住在这儿啊,环境不错,适合定居,看样子老李对自己的照顾颇好,陈华都不责怪他办事效率太低,迟迟不肯把蓝田县划给他!
穿一袭青衫,看起来颇为寻常,但是总给人一种看不透身份的陈华来到了茶棚。
他来的时机也不巧,此刻的茶棚中已经例无虚席,和曲江池一带设立的茶棚一样,棚中有一个说书先生,发白面瘦,长衫落魄,看起来历经沧桑的岁月颇多,他此刻所讲的故事正是某些上古流传下来如山海经一样的鬼怪传说。他的听众都是和他一样年纪的人,说书的自然知道什么样的故事能吸引客人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