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狼嗥打破了大家的幻梦,原本或躺或坐的众人一拥而起,纷纷惊慌失措的向传来叫声的方向望去。
那里正是“赤焰巢”的方向。
“不好,定是林中的那群火狼发现有同伴失踪追了过来!”
乔好冲进人群几脚将火堆踩灭,左右看了看,跑出人群跳上远处的一块巨大的山石举目向狼啸处望去。
这里离“赤炎巢”并不很远,月光下依稀可见弥漫在夜空中的火光烟色,那是“赤炎巢”中的余烬未熄。
此刻大家已是乱成了一团,七嘴八舌嚷成一片,更有孩子哭了起来。
“大家安静!不要乱!大家安静!火狼离这儿还远着呢,乱叫唤什么!”老黑扯开嗓门吼了几句,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却齐刷刷的向乔好望去。
乔好站在石上,一瞬间心中转过好几个念头。
“这些人拖拖拉拉的,到现在也不过走了二三十里路,那火狼怎么说也多出了两条腿,转眼就要追上!留在这里实在是危险,须得赶紧走路......可同他们一起走目标太大,怕是逃不过狼群的追踪...不如撇下他们先走!......可我若一走了之,他们老的老、小的小能济什么事?一旦被火狼追上,还不都成了狼嘴里的肉!......也许那群火狼未必来追,就是追,也不会单追这一路,这里或许只有几只火狼追过来,我未必不可一搏!......这些人和我无亲无故的,我已救过他们一命,没道理再替他们拼命!......我要是现在就走,这些人落在后面倒是能把火狼拖住!”
几个念头翻上翻下,乔好忽地咬了咬牙,暗道:“大丈夫当断则断,如何学小孩子一般婆婆妈妈!我不如......”他这边刚要下决心,那边老黑却凑了过来,向他低声说道:“恩人,听声音应该是火林里的那群火狼来了。这儿离着‘巢’太近,咱们可得赶快走!”
乔好微微点了点头,见老黑还有话要说的样子,便不开口,只是望着他看。
老黑略一迟疑,又说道:“不过这么些人老的老、小的小,怕是走不了多远!”说到这儿一双眼睛望向乔好。
乔好静静的看着老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倒是...”老黑犹犹豫豫的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乔好神色不变,问道:“什么办法?”
老黑回头望了一眼人群,又舔了舔嘴唇,把本来就很低的声音压的更低了,说道:“不如牺牲几个人保全大家。”
“牺牲几个人?”
“对,留下几个人把狼群吸引住,咱们大伙好趁机逃命。”
“留下几个人?”乔好脸上不动声色,慢慢问道:“留下哪几个?”
“身体最差走的最慢的那几个小孩子。”
“哦,他们愿意留下么?”
老黑眼中闪过几丝狠厉之色,说道:“那就由不得他们了。”
“你想的倒不错,不过谁肯平白送死呢!恐怕咱们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要逃了。到时候还不知是谁替谁吸引狼群呢!”
“这好办...”老黑阴森森的说道:“只要把他们的腿弄折就好了。这样他们就逃不了了。火狼吃了他们几个没准就饱了,也许就回去了。”
老黑正说着话,远处又是一阵狼啸传来。荒野中啸声传的甚远,一时间四野俱闻,听起来份外恐怖。
月光下乔好双眉向中间皱起,嘴边却绽开了一丝笑意,他在石上蹲下身上,拍了拍老黑的肩膀,说道:“真是个好主意,我替大伙儿谢谢你!”
老黑一笑,刚要说话,忽觉心口一凉。低头看时,只见一把黑色的匕首正插在他的心口上面。
“你...”
乔好伸手捂住了老黑的嘴,把他最后一口气憋了回去。
老黑倚着巨石软软倒下。乔好一把将他拽住,从石头上跳下,将他慢慢扶坐在巨石前面。
乔好心里本有些犹豫,可老黑的一番话却定了他的心思。
“大丈夫有所不为,我虽不能为了他们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可也不能让这些老弱幼孺替我吸引狼群。正好这个老畜生自己送上门来,我倒不妨替他们争出几分活路出来!”
想到这儿,乔好走过去大声问道:“你们还有人认识去‘希望平原’的路吗?”
这些人见老黑过去和乔好说了一会话,自己却坐在了石头下面不动,正自疑虑,见乔好动问,其中二人忙说道:“我们都是和老黑一个‘巢’的,也听说过去‘希望平原’的路。”
乔好点了点头,高声说道:“不管火狼追不追来,这里都不宜久留。你们两个赶紧领着大家连夜赶路。”
大家连连说好,其中一人就要去叫老黑。
乔好将那人拦住,说道:“老黑不和你们一起走。”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迟疑着问道:“那老黑哥要去哪里?”
乔好说道:“为了防备万一,老黑和我留下来观察狼群,好让大家顺利逃走。”又高声喝道:“事不宜迟,大家快快动身!”又将那两个自称认路的老人拉过一边,说道:“你们有多快就走多快,半路听见后面有什么动静也不要回头。”顿了顿又道:“你们只管走你们的,一路上不要停留,也不要等我和老黑!”
二人诺诺答应,心里虽有疑问,却哪敢向乔好追问!又恐狼群追来,忙领着一行人匆匆向南去了。
等到众人走远,乔好将老黑的尸体拖到旁边的公路上,又斩下老黑的两条腿,随即带着断腿翻上公路东边的一座小山,沿途故意将断腿拖在地上,留下一路的血迹。
翻上山脊,将其中一条断腿往小山东面的山涧里一扔,乔好又拖着另一条断腿转而向北走去。
向北翻过一座小山,乔好把第二条断腿扔到了山上的一个小池塘里。
绕过池塘,乔好在水旁的泥地上打了几个滚,把头脸和浑身衣服都沾满了泥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