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菲的眼睛泛出了一股迷离之光,看上去非常的遥远,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顺着问了一句:“死亡?是什么味道?”
她端起酒杯,站起身,走到窗前,缓缓说道:“从很小的时候,我就体会过死亡,对我来说死亡并不可怕,它是生命的出口。”
当时,我想起了她在其他场合说的一句话,她说:人生就是一场行走的迷宫,入口是母亲的子宫,出口则是自己坟墓,在迷宫之中,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拐角会通向何方。不过,我并没有打断她。
“你知道吗?人在濒死之时,首先感到的是生理的衰竭到达极限,会有一种难于言说的疼痛感袭遍全身,这个阶段是让人很绝望的,但之后便会有一种平和安详、令人愉悦的感受,同时会发觉自己悬浮在一个黑暗的维度中。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最舒服的感觉将你包围。
“然后,四周会洋溢着美妙的曲调,将你突然拉入拉入一个黑暗的空间。你会开始有所知觉,那就像一个没有空气的圆柱体,感觉上是一个过渡地带,一边是现世,一边是异域。
“跨过这个阶段,你便可以脱离自己身体,你会像羽毛一样轻,漂浮在空中,低头可以看到你自己的肉身躺在下面,你的感官会异常的灵敏,可以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然而,周围的人向你拥来,拼命地呼唤你,你也拼命的回应,但他们却听不到你的声音,感觉不到你的存在,一种强烈的孤立感和孤独感迅速将你包围。
“这就是死亡。”刘芳菲依然握着手中的酒杯,回过身来,目不转睁的看着我。
我当时完全被她的描述镇住了,过了很久,才小声地问道:“菲菲姐,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说:“因为我曾经死过。”
“曾经死过!”徐水木差一点从桌子上跳了起来。
“不错,这是她当时的原话。”白静肯定道。
“曾经死过,曾经死过的人,她说她曾经死过。”徐水木看着白静问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就是说她可能遇到什么事情,死过去了,后来又活过来了,就是这么回事,”白静说道:“不是经常有人说还魂之类的事情吗,她应该就是这种情况吧……”
“哦,是这样。”
“不过,虽然如此,但我是觉得她有抑郁症啦,你没有看到她在讲这些事情时候的那种表情,神神叨叨的,真有些吓人呢。”白静说道:“实话跟你说,自那次以后,我就从羡慕她变成同情她了。”
“你同情她?”水木奇道。
“是啊,你想想看,作为一个头戴光环的明星,压力该有多大,俗话说,站得越高,摔得越狠,我想,她一定做梦都在恐惧有一天自己可能不红了吧。”白静说着,叹了一口气。
作梦?
水木突然想到,昨天下午去刘芳菲家的时候,她提到自己近来经常做噩梦的事情,还提到了业镜,当时水木就觉得奇怪,她的梦应该不是普通的梦,甚至可以说可能不是梦……再联系上今天白静的事情,她可能真的经历过异常可怕的事情。
事实上,水木费尽心机来找白静了解刘芳菲的事情是有原因的。他可以肯定,刘芳菲不是找他去看病的,他还记得当时二师兄为刘芳菲介绍自己时那种讶异的表情,显然,她是认识自己的,至少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可是,问她她却说不知道,这足以令人感到奇怪。另外,梁冰冰之所以会知道自己曾经去过水上公园,经过推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们特警大队在监视刘芳菲的行踪。种种迹象表明,刘芳菲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徐水木这才想起了在给刘芳菲写书的白静,有了中午这顿饭。饭已经吃完了,徐水木坐在饭店等白静回公司把录音考到u盘之后便离开了。在白静去考录音的时候,徐水木把帐给结了。
“怎么,赚大钱了,突然变得这么大方?”白静和水木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开完笑,我什么时候不大方了?”
“切,给你当了小兵,一,二,三……你说你请过几次客,恐怕连五次也不到。”白静掰着手指头数道。
水木笑道:“行了,别数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只要你想吃大餐了,给我打电话,我随时准备过来付帐,这样行了吗?”
“这是你说的啊……”
……
回到诊所的时候,已经是快三点了,他屁股还没粘椅子,小吴便跑了进来。
“徐大夫,你跑哪去了,我到处找你。”小吴说道。
“哦,找我干吗?”徐水木奇道。
“我跟你说,你倒霉了徐哥,”小吴并没有直接回答。
“倒什么霉?”
“两点钟的时候,李院长找你,结果你不在。”小吴说的李院长就是水木的三师兄李济生。
“啊,他找我,你怎么不打我手机?”水木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