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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启明心中怒火难平,不仅仅是因为沈妍冰受到了伤害;母亲变得如此陌生,像一个无知、愚昧的泼妇,令他感到痛心。
一想起回家又将看到母亲那张面目全非,如老巫婆一般可怕的面孔,钟启明就不寒而栗,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去。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钟启明不知不觉走进了夜市,随意找了个摊位坐下,点了酒开始独饮。
作为一名大夫,本着对患者生命负责的职业道德,本不该放纵自己,豪饮买醉,可,钟启明实在没有别的方式,驱逐内心的痛苦。
晚饭时饮的酒,酒精还未挥发,这会儿又急饮,几杯酒下肚,钟启明就感觉头脑昏昏沉沉。
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片段,四目相对、双唇紧贴的画面定格成永恒,钟启明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沈妍冰面色绯红,仓皇失措的表情,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
钟启明在心中默念:沈妍冰,对不起——要怎样,你才能打开心扉,让我照顾你——
面对现实,钟启明又不得不忧虑,即便是他打动了沈妍冰的心,母亲一天不改变心意,不取下有色眼镜看沈妍冰,也避免不了给她带来伤害。
由此,钟启明在心中给自己下了死命令,必须先化解与母亲之间的矛盾,改变她对沈妍冰的看法;否则,绝不允许自己再去打搅沈妍冰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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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芳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有气无力的开门进屋,钟继忠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声响,侧脸瞟了一眼低头换鞋的她,目光又回到电视屏幕上,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够能折腾的,你还晓得回来啊!”
钟继忠话里话外充斥着埋怨,秦芳换好拖鞋,悄无声息的走到他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老钟,我们离婚吧!”
“你有病吧?走路都不带声响,这是要吓死人啊!”钟继忠被吓了一大跳,抬眼瞪着秦芳,满面怒容。
透心凉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秦芳感觉寒冷彻骨,凄然一笑,心想:钟继忠不是被我离婚的决定吓到了,也不是因为我提出离婚而恼羞成怒——兴许,他早就巴望着这一天了!像我这把年龄的女人,早就成了豆腐渣,无人问津;而他这样年纪的男人,极有可能迎来生命的第二春——
心中五味杂陈,离婚的念头越发强烈,秦芳重复了一遍:“钟继忠,我们离婚吧!”
秦芳说第一遍的时候,钟继忠以为她是被钟启明那小子气糊涂了,说气话,并没有当真;这第二遍,他听得真真切切,再看秦芳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瞪大眼睛盯着她,面色惶恐:“老秦,你没发烧吧?都啥年纪了,还闹离婚,也不怕人笑话!”
“我有啥可怕人笑话的?我辛辛苦苦给你们爷儿俩当了半辈子老妈子,我不乐意干了,还不行吗?”秦芳的眼里泛着泪光:“老钟,我求求你,放过我——咱们在一块儿过了三十年,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的,打今儿起,我要为自己活一回——”
“哎——我说老秦,启明惹你生气,我可没招你惹你,干嘛殃及无辜啊!”钟继忠从沙发上放下脚,趿拉着拖鞋站起来,不可思议的盯着秦芳,手里还攥着遥控器。
“是我的原因,这婚,必须离!”秦芳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径直走进卧室,嘭一声关上房门。
钟继忠望着紧闭的房门,内心惶恐不安:我招谁惹谁了,这叫啥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