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因为这样清闲的日子,白若想到了父王,想到了那个照顾她许久的父王。
来到这里一阵子,也大大小小经历了不少事情,只不过白若自己一人都扛下来了,父王说的那句,要是受欺负了就给他写家书,白若也没有写。
她不想让他担心,白若也知道,若是真把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父王,他肯定会担心,会坐立不安,会寝食难眠,白若从心底里也不想让父王为她担心,于是也便没有开口说,自然,就形成了现在这样一忍再忍的样子。
其实她一直都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但一直都没有什么适合的好机会,于是她只能带着它们穿越季节,掠过高山,铺在山与海之间,星漫天就是一句,水侵满就是一篇,日落开始书写,日出则是无数的扉页全世界拼成首诗。
她也有好多话,她也好想像原先那样,总是笑着跟他说心里话,没有任何一点的顾虑和担心,只是现在,她也明白,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越不能依赖。
于是这些年里,她都尽量开始成长成那种乖巧的模样,只为的是让他不再担心,不再担心她会长不大,不再担心她会一直活在自己的梦里。
她也想努力一下,努力证明给他看,努力让他觉得她已经长大,他也就可以安心的度过晚年,她也知道他也不年轻了,他也该要离开了,所以她学着自己一个人生活,学着自己一个人独立。
她现在的生活,也真的是举世混浊而她独清,众人皆醉而她独醒。
她一个人越过千万里,来到这里,却从没觉得孤独,开始觉得孤独,那是到这里之后的事了,周围的压抑感和外人不知情的话语都让她感到心累,可是那又如何呢,最终还不是得要自己一个抗,自己一个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让他人觉得不用担心她不用关心她。
可她何尝又不是不知道孤独是何滋味,那种感觉就像跌落万丈悬崖,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终于摔下来了却觉得浑身酸痛无比,再没有力气去应对眼前面前的这些。
她在深夜里的不眠,在黑暗中的不安,又有谁能知晓,哪怕第二天满脸疲惫满眼难堪也没有人会在意,或许这就是孤独,孤立无援却又无可奈何。
她心里早就已经没有了温柔,唯独有这点孤勇,支持自己走到现在。
白若还坐在屋子里深思,并不知晓外面早就有人来拜访,听到太监喊着云妃到的时候,才悠悠然觉醒起来。
云妃刚走到临湘宫门口,却开始踌躇起来要不要进去,那些妃子聚会的时候从来都不带上白若,也从来不让白若知道,因为她们聚在一起,也只不过是嘲讽白若两句,只不过白若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偶尔走在路上还对那些妃子笑脸相迎。
她有时候看着都觉得心寒,觉得怎么有人能单纯无知到这种地步,心里也为白若叹了一口气,毕竟她也是够可怜的了,就只因为长相,就被所有人排斥,甚至还是咒骂,这种感觉,放在谁身上,谁都会觉得难受的。
云妃本就心善,是这些妃子中唯一一个不狡诈阴险,却处处为他人着想的人。
她终是踏进了临湘宫,走进了屋子里,白若听到声音,也早就戴上面纱,坐在桌子旁老老实实的候着。
云妃进屋看见白若这般模样,心里更加觉得她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子罢了,怎会知晓那些妃子在背后的说三道四颠倒黑白。
白若起身拘礼,乖巧的喊着:“见过云妃。”
云妃笑笑,也觉得她是个礼貌的人,便开口说:“妹妹这几日可真是委屈你了。”
她说的也真是实话,是委屈白若了,一天到晚的只能躲在屋子里,也不能老是出来,否则要是出来了,更是被那些人说的更凶。
云妃不知晓的是,白若其实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什么辱骂咒骂的,她早就听惯了,现在只不过是换一个地方,换一些人,言语还能骂到什么程度?
云妃为白若心疼,白若也能看出来,便开口说:“也没什么委屈不委屈之说。”
云妃叹了口气,拉着白若的手,开口道:“妹妹也没必要这样说,我也知晓,嫁到这里来,你也是真的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
云妃一脸真诚的表情确实有些打动了白若,她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人体谅她,她以为,以为所有人都把她当成怪物,她以为她在这里只能有被别人说的份,哪里有人会理解她,哪里有人会不在乎她的容貌,她有的,只是别人的嘲讽。
而早就听惯了别人经常辱骂她的白若,此刻听到云妃这番话,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都愣住了。
云妃那天跟白若说了很多很多,白若也感到了云妃的好意,但她也明白,这些宫里的人还是不要轻信的好。
即便她们一脸善意,但也要记得,人也总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