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娘娘派人从京城送来的菊花瓣,属下已经泡好。”十四将托盘轻轻放在他身前的矮几上,茶壶里的菊花茶虽然清香,但一闻便知道离芍药泡得要差很远。
于是,宇文彻嫌弃地瞥了一眼,今日打了胜仗,他的心情确实不错,打趣道:“你这么蠢,锦绣到底看上了你哪点好?”
“啊?”十四一愣,旋即便明白了他在同自己开玩笑,于是摸摸后脑勺咧嘴一笑,“她也许就是看上了属下的蠢。”
宇文彻忍俊不禁,顿时发觉十四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他竟从来不知道这个下属原来这么自恋呐。
“周国那边有什么消息?”
十四闻言,顿时敛神禀道:“朝中老臣虽然不赞成周洛安的做法,但可惜无人能阻止。听说周洛安连夜召集几位将军进宫商议对策,但似乎没有结果。属下猜测,这会不会是周洛安故作假象放松咱们的警惕?”
过惯了风平浪静的日子,十四对这次的战争异常敏感。
宇文彻挑眉,微眯的双眼闪过几许冷冽的光泽,他单指在案几上叩出有节奏的梆梆声,幽幽说道:“哼,周洛安自诩聪明,自古杀人一事哪里用得着他那般心思深沉的算计。此人心性颇深,手段毒辣,但到底没有上阵杀敌的经验,不管他耍什么花招,朕都决定速战速决。”
“皇上的意思是要攻进周国京都?”
“不错。如果他真得那么无能,即便不是朕,也早晚有别的国家将这里夷为平地。”宇文彻的声线微冷,勾唇间目中划过一道冰冷的笑意,“怎么样?有没有她的消息?”
说起楚若安,他总是一瞬间就变成了垂垂暮已的老者,无论心力还是眼神都无助得叫人心疼,此刻他端起十四沏得茶水轻抿一口,不自觉又想起了当年楚若安泡茶的潜静背影。
有些事情真得不能多想,越想便越是容易钻牛角尖,这个道理他懂,但就是不能控制自己对她的想念。
难不成,对于男人来讲,真得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么?
“回禀皇上,还没有。皇后真得好像一夜蒸发似的,无论是死卫还是暗卫都没有查到半点儿的消息。皇上,会不会是周洛安故意将她藏了起来?”
“不会。她不是那么容易就受人摆布和钳制的女人,何况寒冽既然没死,那么他们一群人极有可能还活跃在江湖上。”宇文彻说着,忍不住咬牙,“周洛安若是真得有她在手,现下就不会吃闷亏而不吭声了。”
十四闻言,颔首表示认同:“属下明白了,这就联系江湖旧友,希望他们能找到皇后的下落。”
“不必了。”
“皇上?”十四越来越看不懂宇文彻了,他明明想她想得要死,却又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放弃,“若是被周洛安抢先一步找到皇后的话,那对我们是很不利的。”
“哼,如今生灵涂炭,以朕对她的了解,她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可是……”十四忽然垂眸,压低了声音道,“如果皇后已经……已经不在世了呢?”
“啪!”
宇文彻手中的茶盏顷刻摔了个粉碎,一地的残渣犹如他现在凌乱如麻的心,他忽然怕了,忽然就忍不住双手开始发抖,像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难受得不得了。
“胡说!你胡说!她不会死,她不会死的!那个女人那么狡猾,骗了朕一次又一次,她怎么会轻易就死!”
话虽如此,但当时太医的话依然回荡在耳边,如果不是今日十四旧事重提,他也永远不会想到这个可能。
是啊,从来他想要找的人没有找不到的,他想要知道的消息也没有打听不出来的,除非……除非真如十四所言,她已经死了!
“混账!去找,找不到她的人,你们就提头来见!”
已经太久没有这么失控地发过脾气了,不错,如今只有楚若安这三个字才能让他真真正正做回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是,属下该死。”
十四垂眸躬身的那一刻,心头一片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