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确实是消磨时间的绝佳办法,上次陪周洛安,楚若安已经深有体会,现在又对着帝释天,总觉得一晃眼一整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帝释天乐此不疲看着陪着她玩儿,细细将她眉宇间的所有神情都收进心底,然后便觉得凉风来袭时再也不觉得空荡荡一片了。
“你赢了。”帝释天费尽心思总算让她赢了一把,此刻故作可惜之色,反倒令楚若安一时开心之后便明白了各种缘由。
她懒懒将棋子抛回手边的棋盒中,抬手将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这一随意而慵懒的动作令帝释天骤然垂下了眸光,好似她的指尖拂过的是他的长发,令他的心忽然慌乱不安:“好啦好啦,知道你是让着我的,还一直磨了一天的功夫。”
楚若安有些悻悻然,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没有什么事让她觉得像下棋如此的无力,果然这世上并非所有事情都那么简单容易,果然她也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天才。
想到此,楚若安轻笑一声,刚准备抬头说话,却看到帝释天伸手从自己头发上捋下一片荼蘼花瓣,他的手特别长,手腕灵活漂亮,像是……像是现代那些最擅长弹钢琴的一双手,禁不住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距离有些暧昧,他认真凝视着自己的样子,那转瞬即逝的单纯和真挚,像极了藏刀。
楚若安鼻子一酸,忍不住低声道:“你这个样子忽然让我想起了藏刀。”
帝释天不语,她忽然悲伤的样子让他有些不安,那种想要覆灭全世界来换她一笑的疯狂越发得想要主宰他的意识,他不觉得为这样的自己而害怕。
想了许久,他才隐约记得她身边那个傻乎乎的贴身护卫,当时他在犒城蹭饭的时候那家伙没有少在背地里说他的坏话,因而他侧首弯唇:“你的意思本教主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很像他那么傻?”
话虽如此,但帝释天并没有真正生气,若然在她心里自己能和那个傻小子一样重要,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楚若安目落遥远的荼蘼花丛,艳丽的红色如染了人血那么刺目惊心,她还记得藏刀的样子,他的笑他的傻,他的天真他的忠诚,只不过总觉得遥远如隔世一般:“是啊,他很傻。我沦落到那样的地步他还傻傻愿意跟着我,如果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年我一定会赶走他的。”
他是傻,只有傻子才会跟着一个很麻烦的女人,只有傻子才会不顾一切保护一个命不久矣的女人,只有傻子……才会甘愿为她而已。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算尽了天机,算尽了人心,但直到所有在乎她的人都一个一个离开时她才幡然醒悟,原来一直是她将命运想得太好,一直天真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这些年,唯一安宁美好的光阴便是犒城小镇那段日子,而陪着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却是藏刀。
帝释天被她周身笼罩着悲伤席卷,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在风起的那一刻,扬起自己火红的披风将替她挡住了身后的冷风,亦或者他忽然想为她挡去所有的悲伤痛苦。
“让我进去!师妹!师妹!”
萧风鬼叫般的声音很不适时地打破了帝释天的美梦,他眼角微微一抽,浓烈的杀意让楚若安都不自觉后背发寒。
“帝释天你把我小师妹怎么样了?你、你……”
不待楚若安思考就听到头顶传来帝释天冷硬如石的声音:“带他进来。”
很快,两个魔教弟子驾着萧风走了进来,他们在花丛外止步,然后彼此对视一眼狠狠将萧风抛进了花丛。
“师兄……”
“啊!”
惨叫声果然不如楚若安的预料,这花丛也不知是什么建造的,肉眼所能企及的之处都是荼蘼花,踩在上面也是种绵软的感觉,因而萧风除了被吓到之外也没受什么重伤。
“咳咳咳。”萧风强忍着如泰山压顶般的逼迫和恐惧感狼狈地爬起身来,也不敢仔细去看帝释天那张魅惑众生的脸,急忙跑到楚若安身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才颇为放心道:“还好没什么事儿,师兄我都快担心死了!”
“我没事,你……”
楚若安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萧风的目光骤然变得异常震惊而悲伤,他迟疑着瞥了眼一旁的帝释天,俯首在她耳边道:“他没有强迫你吧?”
帝释天闻言,忍不住心头一喜,忽然伸手就将楚若安拉近自己怀间,而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缠住根本没办法站稳脚跟,只好趔趔趄趄倒进了帝释天的怀中,令后者大为开心。
然后,就在萧风瞠目结舌之时,楚若安想起来,结果发觉自己被帝释天轻而易举就控制住,别说离开,哪怕换个姿势都没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