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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山,冷月教。
山崖高耸巍峨,几乎看不到任何一条可以上山的去路,山巅几乎就要挨住云层,满山开遍的血红色荼蘼花将冷月教映得像是一条火照之路。
所有冷月教的弟子都是身穿黑红相间的长袍,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没人腰间配一把轻巧而精致的弯刀,刀柄上镶嵌着的红色宝石犹如用人血染就般鲜艳明媚。
花香四溢,帝释天独自在荼蘼花海里歇息,他一身红衣融入接天连海的花丛间,教人根本无处寻觅他的踪迹。
两名前来禀报消息的弟子站在花丛外仔细查看一番,却根本不见帝释天的踪影。
“咦,你看到教主了吗?”
“没有诶,刚刚奚长老说教主午后都会来这儿休息的,怎么会没有呢?”
“是啊是啊。要不咱们拨开花丛再仔细找找看?”
“也好,这花儿实在碍眼!”
两人商量妥当后,抽出腰间弯刀便大肆开始砍伐花枝,大片大片鲜艳的荼蘼花儿被连根斩断,花径里流出新鲜冰凉的汁液,看起来像极了女子晶莹委屈的眼泪。
正当二人再次举起弯刀之际,忽然觉得一道罡风从对面袭来,瞬时控制了他们的身体,动弹不动,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满月银辉下,血红色的花瓣儿像得到月亮女神的召唤在空中慢慢浮起,而那人修长妖艳的身影在转瞬间就由浮起的花瓣快速拼凑成形,宛如神话中由花瓣凝聚成的仙子,他抬手轻轻将长发捋到外衫之后,倏忽侧首瞬移至那两个弟子面前,惊艳无双的眉目像一根拨动心底魔弦的花枝,让人忘乎所以,心猿意马。
待两人回神之际,发觉帝释天已经在他们身后的石椅上斜斜窝了下来,他单手支颐,单手端起石几上的血玉茶盏至唇前,低垂的双目画着飞扬而起的眼线,分外妖媚。
“荼蘼花乃是本教神圣之花,你们擅自砍伐,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帝释天的声音极冷,但回荡在这空旷的山间时又觉得格外赏心悦目,两人顿时被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颤巍巍回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请教主息怒!”
帝释天的脾气一向喜怒无常,别说江湖上的人对他心有畏惧,就是本教的长老和弟子也不敢贸然忤逆他的意思。
他啜了口凉茶,似乎茶味已经变得有些淡了,他眉头轻轻一蹙,冷然问道:“何事惊动本教主?”
“回禀教主,奚长老手下的弟子来报,药王谷萧风和另一名男子正在来冷月教的途中,请求教主指示。”
“萧风?”帝释天想了很久还是没能回忆起萧风的模样来,“另一名男子?什么叫另一名男子?”
“教主息怒,长老说还没有确认那人的身份。”
“呵呵。”帝释天忽然轻笑出声,端的是肃然冷漠,却在转瞬间令四周空气冻结如冰,“无法确认,他的意思是要本教主亲自去查么?”
“这个……”
当先一人话还没说完,只见帝释天从肩头取下一片粘在衣服上的荼蘼花瓣,然后眸光一眺,从指尖挥出一道十分漂亮的弧线,最终在男人脖颈处划下一道薄薄的细痕,却是如利剑刀光更加可怖。
伤口甚至来不及涌血,只有一点点的猩红装饰着那唯美的伤口,那人猝然喉头一更,顿时就失去了知觉跌进了花丛中,一切发生在眨眼的功夫里。
他杀人的神色是那般随心所欲,而杀人的手法也是那般随性漂亮,深不可测的功力令人头皮发麻,摘叶飞花向来都是传说,真正能做到这一切的江湖上除了他帝释天,恐怕再无旁人了。
“教主饶命!教主饶命!”剩下那一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不断磕头不断求饶,殊不知在帝释天的眼里,连一条狗都不如。
他冷嗤一声,重新阖目假寐:“回去告诉奚长老,若是真得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本教主可以允许他解甲归田。”
“是!小的明白!”
那人夺命而逃,连自己的佩刀都来不及收拾。帝释天抿唇轻轻摇头,叹道:“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本教主白白养活他们这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