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京都。
已经入夜,距离约定的行动时间越来越近,苏静嫆在寿康宫越发不安起来。
“娘娘,您都徘徊半个时辰的功夫了,歇会儿吧。”宫女采娉忍不住上前劝道,看到苏静嫆焦虑的神色心疼不已。
“本宫怎么静得下心呢?也不知皇上那边顺不顺利。”苏静嫆拂开采娉端来的热茶,在榻上慢慢坐下来,神色憔悴不安。
采娉轻笑一声,尽力安抚道:“娘娘放心,咱们都知晓摄政王的部署了,哪里有不成功的道理?您就放宽心等皇上的好消息吧。这次连老天爷都在帮咱们皇上呢!”
“你说得对,就连老天爷都在帮咱们皇上。”苏静嫆闻言,顿时安心不少,皇上一向深谋远虑,安排的计划本就周详,如今又机缘巧合得知了宇文彻在京城的安排,必定会一举成功!
远远地,好像听到激烈的打斗声与痛呼声,苏静嫆刚刚放平的心又忍不住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她匆匆出门眺望着承德殿的方向,先是浓烟滚滚,随后便能看微弱的火光,想必争斗得十分激烈,她忍不住双手攥紧了手里的绢巾,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采娉,你叫小元子他们机灵着点儿,有什么情况立刻告知本宫。”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吩咐过了,小元子是您一手带出来的人,什么时候给您出过纰漏!”采娉痴笑一声,令苏静嫆微微有些脸红。
“你个死丫头,等皇上那边平定了,看本宫不好好收拾你。”苏静嫆笑骂一句,倒也放松了紧张的心情,只不过那火光越来越亮,浓烟随风几乎都快要飘进她的寿康宫了,稀稀散散的惨叫越来越明显,好似连刺目的血腥味都忽然浓烈不已。
“小元子还没回来吗?按说不会用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安排的如此周密,要制服那些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苏静嫆看着那映红天际的火光,忽然心乱如麻,手心的冷汗浸湿了绢巾,紧蹙的双眉越拧越紧。
“回来了,回来了!”采娉远远便瞧见了小元子的身影,待小元子气喘吁吁跑进时,两人才发现他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那般触目惊心。
苏静嫆一时有些脚软,采娉匆忙上前拉住小元子的衣袖,咄咄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你脸上还溅了血迹?承德殿是不是出事儿了?!”
小元子听采娉这么一说,慌忙用袖子擦了擦脸,生怕吓着了苏静嫆,他此刻目光畏惧,颤巍巍望着苏静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娘娘……咱们的人被包围了!原来金甲并不在城外,而是早已混插在了御林军里面,如今点刹楼的人被四道宫门困住,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了……”
“皇上呢!那皇上呢?”苏静嫆倏忽觉得浑身像是抽干,一张娟秀清丽的脸庞顿时苍白无色,若非有采娉搀着,她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娘娘别急,皇上那边有死卫护着,断然不会有事,只是点刹楼的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小元子想起那血流成河的画面,不由得默念几声阿弥陀佛,“还有,奴才回来的时候碰到了姜公公,他说政务殿关着的那些官员,好多沈大将军的羽翼都莫名死了……”
苏静嫆四肢冰凉,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芒,她总算明白,他们是中了宇文彻的圈套了!他借此机会除掉了沈琥的羽翼,还将罪名扣在了宇文琰的头顶上,好狠,好毒……也好聪明!
“带本宫去见皇上!本宫要见皇上!”
“娘娘不行!”
“娘娘,太危险了,您不能去呀!”
采娉和小元子一路追着,可苏静嫆愣是屏住了一口气朝承德殿而去,她说过,无论生死,无论成败都会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若然真得难逃一死,她也宁愿与他相依偎而去,至少黄泉路上还能为他一解寂寥。
火光,血光,惨叫与哭泣将金碧辉煌的皇宫沦落了地狱血海,苏静嫆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难受,可当她踏着血光看到承德殿三个字的时候,忽然如释重负。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她推开,宇文琰像往常一般静坐在龙案前,明黄色龙袍将他俊朗的轮廓掩埋,他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眸中始终蒙着一层忧郁,而如今,他在抬头望来时,竟重复当年的明澈通透,连笑容都像百花初绽般令人眩目。
可苏静嫆的心,却是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