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人一整晚在梨花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藏刀很快睡了过去,顾倾之便有了足够安静的时间静静守候着她。那么干净的眉目,那么隽雅的容颜,让他如何能轻易放下,又如何能从此不再思念?
从她在这里落脚的第一天开始,他就默默守在身边,哪怕楼里一大堆的事务让他头疼不已,每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只想看看她的容颜。如果用另外一个身份来靠近他,没有点刹楼的负担,也没有几番恩恩怨怨的纠缠,是不是他们就能够真正相伴一生……
黎明时分,窗外起了冷风,楚若安模模糊糊中感觉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替自己掖了掖被角,似乎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颊,有着与寒冽相似的温柔眼神,是他么,是他么……
“寒冽!”
一声惊呼,楚若安从梦中惊醒,半开的窗户被冷风吹得左右摇摆,她伸在半空的手很快变冷冰冷彻骨,空气在指缝中流泄四散,她慢慢将身子蜷缩在床畔,这种寂冷空虚的落寞感实在折磨得人可怕。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按帝释天的吐纳之法练习了,因为并不觉得多活两年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早早了结了的好,省得一日日在梦与醒间辗转,落得狼狈不堪。
……
吃过早饭之后,楚若安带着藏刀一起去了药铺,藏刀仔仔细细里外打扫了一遍,然后咧嘴对楚若安笑了笑:“我们今天可以吃烧鹅吗?”
楚若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望着街边热闹的人群,淡淡道:“那要看今天生意好不好。”
“一定好。”
“你怎知道?”
“他会来的。”藏刀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开始剥炒栗子吃,动作娴熟而快速。
话音刚落,还不待楚若安追问便看到顾倾之单手捂着额头慢慢走了进来,就连声音都有些虚弱:“又开始头痛了,楚大夫你快再给我两副药吃。”
“顾公子你怎么还头疼?”
楚若安急忙搀着他在藏刀对面坐下,然后细细诊了诊脉,旋即冷下了脸色质问道:“你是不是没有听我的话又喝酒了?”
“这个……”顾倾之莞尔笑笑,此时刘海遮住了额角狰狞的伤疤,于是他俊朗的容颜看起来分外迷人,“你知道应酬难免嘛,再说难得遇上朋友……”
“那药呢,有没有按时服用?”
“有有有!”顾倾之刚要派胸脯保证,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立刻垂首弱弱纠正道,“上次你不是给我三幅药嘛,回家之后不知道怎么搞得只有两幅了。”
楚若安无语,藏刀没有抬头却毫不客气来了句:“笨!”
顾倾之一愣,朝藏刀翻了个白眼,然后看到楚若安回到药柜前开始认真写方子,她明显很不喜欢他这种不听话的病人,但对他而言,只要能与她有交集什么样的办法都是可行的。
“她讨厌不听话的。”藏刀剥了几枚栗子递给顾倾之,后者忽然有些嫉妒藏刀对她如此了解,想着要不要想个办法把藏刀调走。
“我只听她的,哪儿也不去。”藏刀猛然说了这样一句,让顾倾之惊讶不已,这傻小子什么时候会读心术了?果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楚若安写好药方之后,对藏刀说道:“别聊天了,去抓药。”
“哦。”藏刀乖乖起身,犹豫了片刻还把剩下的栗子都装进了自己口袋里,看得顾倾之一肚子闷气。
“顾公子,你这病虽然不厉害,但如果总是不听话耽搁下去就会很麻烦的。”
“是是是,我记下了。”
顾倾之很享受这样的时光,甚至连被她数落都开心得像个小孩,楚若安不明所以,只转身不再说话,然后从抽屉里除去一包粉末轻轻洒进了墨汁之中。
“好了,走吧。”
藏刀将三幅药递给顾倾之,另一只手做出要钱的姿势,顾倾之无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道:“不用找了。”
藏刀立刻笑容满面,转身朝着楚若安道:“可以回家吃烧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