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安有片刻的失神,他不知道怎么那副山水画变成了楚若安的肖像,一定是阿桑那个混小子搞错了!然而此时,他的神智的确有些浑浑噩噩,酒劲儿上了大脑,一时间满脑子都是楚若安潜默如风的身影,因而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柔声道:“若安,我一定会打动你的。我知道这是上天给我们的缘分,我一定会……”
“王爷,不要!”
眼看着宇文彻赤红了双目,十四即刻上前握住了他放在周洛安咽喉处的手臂,恳求道:“王爷息怒!此事是真是假还有待查证,若您此刻真得杀了周典簿,一切线索就会断了!”
十四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宇文彻此时此刻的心情,他也希望楚若安还活着,只有楚若安的存在才能改变宇文彻。
“王爷……”
十四的话打醒了宇文彻,他慢慢咬牙松开了手,周洛安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半醉半醒的感觉着实很差劲,他怔怔从艾晴手里夺过画卷,喃喃道:“我拿错了,原本打算送一幅山水画,不是这幅。”
“好了好了,好好的生辰宴被你们搅成这样,都散了吧。”宇文琰懒懒拂袖,案上一盏满满的花雕跌倒在地,浪费了这一场皓洁月色。
“臣等告退!”
陆陆续续离开的宾客之中自然也包括沈琥,他再度看了眼被周洛安抱在怀里的那幅画,斜睨了宇文彻一眼,冷冷道:“生死之事岂能有假,若王妃当真还在世上,那欺君之罪可是不小呦。”
“哥哥,你还不走?”
沈惜言拧眉抱怨一句,沈琥这才噙着一抹冷笑大摇大摆离开,就连辞别之礼都不曾向宇文琰叩拜,可见在他眼里是当真没有这个皇上的存在。
……
“查!给本王彻查!包括周洛安这四年的一切,本王都要清清楚楚得知道!”
回到书房,宇文彻大发雷霆,十四已然很久没再见过这样可怕的雍肃王,以至于久久不能适应。
“属下已经派出暗卫调查,不过……十里坡上王妃的墓穴要不要……”
十四没有再说下去,调查这件事首当其中就是要挖坟,只要一窥其中真假,那么这件事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蹊跷就能一目了然。然而,若王妃当真还死了,那么如此一来便会打扰死者安息,以宇文彻对楚若安的情意,恐怕日后会更加自责不已。
半晌,宇文彻回身,单指在书案上扣出单调的声响,他目沉似海,沉声道:“挖。”
“是。”
“等等。”宇文彻骤然唤住了十四,目中掠过一抹如猎豹般危险的神色,“她曾经对本王承认自己是点刹楼的人,这件事会不会与点刹楼有关?”
“属下暂时不能确定,要不要再派些暗卫去江湖调查?”
“不必。本王会向皇上请示调动皇室死士,无论是否与他们有关,本王都要给他们一个警告!”
宇文彻说这话时,双手紧握成拳,微微挑动的眼角露出许久未见的杀戮之气,十四知道,这一回他是真得生气了。
十四离开后,艾晴端着一碗长寿面而来,小心翼翼的目光泄露了她越来越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的爱情。
“折腾了大半夜饿了吧,我亲自去厨房煮了一碗长寿面。”她轻声细语靠近,举手投足间静若处子。
她当做什么都不晓得,什么都没有发生,让自己一次次像个傻子似得爱着他,爱到忘记了仇恨,忘记了每一个无法回眸的昨天,也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
她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死得面目全非,可他就像个充满魔力的神祇,让她明知是毒药也甘之如饴。
“出去。”
宇文彻很烦,口吻比从前冷得更加决绝,像一座冰山压在艾晴的头顶,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今天是你的生辰,要吃长寿面才能平安喜乐。”她无动于衷,固执得让人抓狂。
“滚!”
宇文彻一把拂掉面前的长寿面,汤渍弄脏了她的裙摆和脚下的地毯,那段相爱缠绵的时光好像只是她一个人的记忆罢了。
她听说过宇文彻的狠辣,也深知他的无情冰冷,但当自己真正尝到这滋味之后才明白何谓心脏的凌迟之痛。
黯然离开书房,在月牙门前看到了正凝眸嗤笑着她的沈惜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