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谦逊道:“卑职年轻没有经验,贸然就任,若出了问题,恐有负圣恩,也有负娘娘美意。”
嘴上滚着场面话,心里却觉得有点无法相信。她不是激动得不敢相信,而是真的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明明知道自己是皇后和淳贵姬的人,荣淑仪怎么会让自己当这个总管?就算是她拗不过皇后与莫瑶,那应该心中不快才是,怎么会巴巴儿地将自己找来,预先知会着?
疑心,一般总是有点道理的。
从锦画堂出来,玲珑虽然满心狐疑,还是管住了自己的脚步,没有去昭阳宫或者福熙宫。难说这个时候,附近会不会跟着荣淑仪的人,看看自己是不是一转身就去皇后或莫瑶那儿报信。
珍宝局内,蒋妈妈一见玲珑回来,掩不住一脸眉飞色舞。
“蒋妈妈,您那眉毛都快飞上树梢了,啥事这么高兴?”玲珑问。
蒋妈妈环顾四周,将玲珑拉进她的常务屋内,喜滋滋地说:“寇姑娘要升总管了,是不是?方才淑仪娘娘叫您去,就是为的这事儿吧。”
玲珑一想,这事倒也不能说死,便道:“也就是露了点风,隐隐听着有那意思,可到底,还是要看下的旨意。旨意上那么说,那才是真真的没跑了。”
“不用怀疑,这次就是没跑了!”蒋妈妈小声地、坚定地、不容置疑地说,“我有个干女儿在仪服局当差,说那边早上就乱了套了。”
“哦?这又是为何?”玲珑问道。不就是常务升不升总管的问题,为何会弄得一个局都乱了套?
“刘姑娘前几天大约是吃了什么定心丸子,得意洋洋,透出的那意思,这次肯定是她接任了总管。她年龄比你大,资历比你深,自认,如今在荣淑仪面前也比你得脸……”
玲珑淡淡一笑:“这也是实情。我的事儿奏上去,常常被驳回。同样的事,刘姑娘上奏请审,多半就能通过。所以,我早就死了这条心,呆珍宝局也挺好,不是非要去跟他人挤。”
“可是今天一大早,刘姑娘去了一趟锦画堂,回来整个人都不对了。光茶盅就摔了三个,有个司绣交上去的绣品,说是个别地方略有瑕疵,被她当场绞了个粉碎。仪服局的人都在猜测,说估计总管这事儿给黄了。”
作为站在玲珑这一边的蒋妈妈,深感自己站队正确,太有眼光,不免带着些代入感道:“所以啊,上头还是有眼光的,虽说平常刘姑娘得宠些,可真正要论起办事来,他们也觉得你比刘姑娘合适吧。”
关于这一点,玲珑是不大相信的。上头若是有眼光,当时自己也不会落选成小宫女了。
“眼光”随时都可以跟随一种叫“需要”的东西而调整。
“刘姑娘心情不好,或许有别的原因,倒也不好乱猜。至于总管一职,或许我与刘姑娘,谁都轮不到,最后从别的司局给调一个德高望重的过来,也不是没可能。”玲珑总是要留有余地。蒋妈妈却说:“这不可能。仪服局那边说了,刘姑娘早就留意了最近的动向。若要调人过来,早早地就得去宫侍局调人档了,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摆明了是要从两个常务中间提一个。反而,仪服局的兰妈妈的人档倒是被调阅过,这说明,上头的确有意提了刘姑娘,再让兰妈妈顶替刘姑娘的常务位置。”“乖乖,好佩服刘姑娘,竟然掌握这么多消息。”玲珑咋舌。这话一点不矫情,完完全全心里话。她真没想到,刘姑娘看着年轻,原来如此有心机,而且,触角也伸得够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