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苟!苟且的‘苟’!玲珑姐姐你想到哪儿去了。”茉莉不依地白了她一眼,“人家父亲早年还是个书生呢,后来落迫得不行,就说,原来做事太认真,为人是很艰难的,就给儿子起名叫‘小苟’,意思是说,做人可以小小地马虎一下,这样才比较轻松快乐。”
“好吧好吧,我算服了这个书生,他们方言一定很奇特,所以敢取这个名。那,小苟……”玲珑还是无法正常地直呼其名,顿了一方道,“他是不是就遂了父亲的心愿呢?”
“和他父亲一样,无比认真。”茉莉遗憾地摇摇头,又道,“玲珑姐姐要他做什么,我去吩咐便是。”
从茉莉对人家的家庭背景、名字来历都了如指掌看,的确,关系应该是不错的。当然,茉莉和她那些“男朋友”,关系都是很铁的……
玲珑道:“这样吧,他能出来不?麻烦他替我取些花草,不过,有些复杂,我当面跟他说。”
陈小苟,真是一看他的人,便能想象出他父亲那个一丝不苟的样子。大约是因为在莳花局劳作的关系,瘦弱的身子却配着粗糙的双手。
玲珑将事情与他一说,他便神色一变:“我知道那个地方,吴总管不就是倒在那里么?”书生教出来的孩子,轻易不说死,这是骨子里对人的尊重。
见玲珑神情严肃,又恐坏了她什么事,放低声音道:“寇姑娘,您吩咐,我不问便是。”
“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只请你将那海棠花丛里间种的其它花草,每样都给摘一些。原本我自己也能去,只是……”玲珑笑了笑,“未免招摇。”
重华园原本就人人都去得,又不是什么莳花局的私家禁地,玲珑讲得也有道理,摘些花儿不算什么,但要是珍宝局的寇常务,无缘无故亲自去摘些花儿,多少就有些令人侧目了。
“寇姑娘放心,我们日日都可进园子劳作,摘得了立刻就给您送过来。”陈小苟心里未必不明白,玲珑要那些花草,多少与吴总管之死有些牵连,不过,这不在他该问的范围。
见陈小苟果然认真又识趣,玲珑对茉莉的眼光还是很满意的。
第二日,陈小苟果然给玲珑送了一大包花草过来。玲珑摊开看了看,一样也不识得,哦,狗尾巴草是识得的。
“摘的时候,没人看见吧。”玲珑顺口问道。
“没,大家都散开去劳作了,各人都不管各人,自己份内的事儿做好就成。”
“真麻烦你了。”玲珑转身,从架子上拿出两双布鞋,“我瞧着你脚上的鞋破得不成样子,这两双,尺寸大概合适。拿去穿吧,算是一点儿心意。”
曾听茉莉说,陈小苟是个清高的人,若给他钱财之类,他断断不会收,那样的话,帮忙便成了交易。想来想去,玲珑想到了陈小苟那可怜的双足。
果然,玲珑的细心,一下子便让陈小苟感动了。他是后宫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小太监,又在莳花局这样清苦的地方,钱财对他来讲,真的不如一双温暖的布鞋来得实用贴心。
感激地将布鞋收下,又听玲珑道:“虽说不是啥犯了宫规的事儿,可到底也是私事,就怕有人故意刁难你,所以要谢谢你才对。往后这个也穿破了,只跟我说一声便是。我是个不记事的,你要是不说,我可记不得。”
“难怪茉莉一直念叨寇姑娘的好。在寇姑娘手下做事,是福份。”
“快回去吧,别让人瞧见了,又得多话。”玲珑知道莳花局那个康常务,不是个善茬,对下面也十分苛刻。
“谁说不是。便是我摘了出来,也有人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