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并不想刻意去找肖珞,可他的位置那么显眼,很难不被发现。景妙言端坐在肖珞身边,纵然时过境迁,依然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对璧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肖珞也发现了玲珑在场,他显得颇不自然,虽与王妃同席,却隔了老大一段距离。景妙言似乎习以为常,并不显得与肖珞特别亲密,只在儿子肖湛而且调皮的时候,才显出一点嗔怪的笑颜。
这并不是玲珑多心,一对男女究竟是不是心心相映,那眼神互望时,完全看得出来。
一直到玲珑这一席去向帝后和昭仪分别敬酒,景妙言才发现了玲珑的存在。、
她有一丝错愕。在淳昭仪身边没有看到玲珑,她已经有些不解,转头却在女官群中发现了身穿橘色锦袍的寇玲珑。
寇玲珑身长玉立,女官的锦袍束着紧紧的腰带,将她已然成熟的身形骄傲地突显。刹那间,景妙言感觉到了难以言说的妒忌。同样的年龄,寇玲珑雪白的肌肤,娇俏的笑颜,甚至亭亭而立的身姿,依然是曼妙的少女姿态。
更可恨的是,她发现身边的肖珞也在望着玲珑。
“珞,今儿人多,我似乎又有些胸闷,陪我出去走一走可好?”景妙言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恰好可以让不远处的玲珑听到。
玲珑亦不能否认,自己虽不望着他们,心中另有一副耳目,却丢在了那边席上。
肖珞一惊,景妙言已经很久不这么亲密地称呼他。在府中,哪怕她病得很重之时,自己亦是尽丈夫之责,遍寻良医,以及,教育好儿子肖湛,从未与她再有男女之情。彼此便像是两个不得不在同一屋檐下的熟人,客气而疏远。
邻座的镇南王妃亦听到了信王妃的话,关切地问:“听闻信王妃抱恙,怎么,还未痊愈?”
景妙言笑得真诚而典雅,那么恰得好处:“谢谢镇南王妃挂怀,如今已算是大好,基本不碍事了。只是我久不见这么多人,有点不适应,出去透个气便好。”
镇南王妃上了些年纪,一听信王妃如此说,频频点头:“正是,我也常常觉得心闷,尤其是人多、老在跟前晃来晃去之时,犹盛。信王,赶紧陪王妃出去透个气吧。”
她如此一说,信王倒不好再推辞,只好尴尬地站起。景妙言将肖湛交代给身边的随从,扶着信王的手,骄傲地从人前走过。
玲珑听到镇南王妃在同另一个贵妇笑语:“年轻夫妻就是这样,看得让人好生羡慕。”
那贵妇打趣道:“那等镇南王从南疆回来,让他好好陪着你,也让我们羡慕羡慕。”
“我们老了,早就看厌了,还是羡慕羡慕信王这样的恩爱夫妻吧。哈哈。”镇南王妃自觉讲了个特别风趣的笑话,大笑起来。旁边的贵妇也紧紧跟上大笑。
玲珑心里却堵得不是滋味。前面妈妈们已经一个一个地敬过,眼见轮到自己,玲珑端起酒杯,上前说了几句吉祥话儿,却味同嚼蜡。
好在,今晚的祝福,再苍白,当事人听着也高兴,没人去计较你是否文采飞扬。只有皇后留意到了玲珑心不在焉,向信王的席上一望,王爷与王妃的位置空空如也,心中便明白了大半。
留意到这一幕的还有一人。此人在不远处,一人一席,傲然独酌。
四周的皇亲国戚们尤其离他远远的,偶有礼节性的问候,也都是客气得不能再客气。女眷们更是如见到了瘟神,对他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亦不在少数。
他鹰隼一样的眼睛,射出恶狠狠的光,将那些朝他指点的女眷们扫视了一遍,女人们顿时住了嘴,纷纷将眼光挪向他处,仿佛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这鹰的眼神又盯住了寇玲珑。
他记得这个女人,曾经在街上惊了自己的“幻影”,她是……对,御医院女官寇玲珑。
信王显然与她有旧。
临川王,眯起了眼睛,嘴角挂上难以捉摸的笑意。
何止信王,便是信王妃的表现也很刻意。她开席之后,一直神情自如,何故一见这个寇玲珑,立刻就胸闷了?
何止信王妃,便是皇后的表现也很刻意。她紧张地望着寇玲珑,又去望信王夫妇那一席。她在紧张什么?她是不是某方面的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