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丹桂,娘娘在,我也在,我们都在守着你。”玲珑抽起自己的帕子,替丹桂擦了擦眼泪。
丹桂的眼睛却瞪得大大的,望着玲珑:“我和昭仪娘娘趁着早间日头不毒,出去散步。刚回到宫里,便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二楼上似乎有人在喊……在喊……”
莫瑶似乎也害怕起来,情不自禁往玲珑身边靠了靠,挨住她。小意见状,连忙扶住莫瑶一只手臂,让她坐下,莫瑶却颤声道:“倚墙坐,我要倚墙坐。”
这是人在害怕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靠着墙方能有些许安全感。
玲珑望了望这屋里的人,猛然发现,她们都明白,她们都听到了。
“你们到底听到什么了?”玲珑低声喝道,短促而坚定的语气,也是给自己壮胆。
莫瑶额头上冒下汗珠:“那声音喊,瑶儿,瑶儿,母亲来看你了……”
骇然,莫瑶的母亲,早已逝世多年!
“那声音可与娘娘的母亲相像?”玲珑惊愕地问。
莫瑶抬眼望着玲珑,如今惊恐的不止丹桂,还有回忆着那个场景的莫瑶。
莫瑶努力道:“那声音好像从楼上飘下,说的都是我们母女间不足为外人道的童年往事,我太震惊,实在没有想到去分辩那声音像不像。”
玲珑皱着眉,眼神里却射出精光:“像是鬼魅是么?所以娘娘想上去看个究竟是么?”
“是……你怎么知道……”莫瑶下意识地将双手护在身前,“我想上楼,丹桂却说,娘娘小心有诈,我上去看一看,小意照顾着娘娘。然后,丹桂就上去了。”
“丹桂上楼又看到什么了?”
丹桂握住玲珑的手,在微微颤抖:“我是从小跟着父亲在庙里长大的,见惯了他装神弄鬼,原本是一点不害怕的。所以我让小意在楼下照顾着娘娘,我自己上楼去看。可是,楼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那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我正要出声呼喊,只觉身后有人一推,我就翻过栏杆,摔了下来。”
丹桂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愈加衬托出他人的沉默。
“这绝不是鬼神。这就是装神弄鬼。”玲珑见屋里的人皆默默不语,坚定地打破了僵局。
“是有人要加害于我,对不对。”莫瑶哑声,望着玲珑。
“对!”玲珑一咬牙,恨恨地说,“丹桂替娘娘挡了一劫。”
莫瑶心里早有这个念头,闭上眼,默默宣了一句佛号。自从她去大林寺礼佛回宫,她便当真从内心开始向佛接受。
“小意,你还记不记得前一阵,我们在御医院的谈话?”玲珑问道。
“不知玲珑姐姐要说的是哪一段?”御医院的谈话甚多,小意却不知玲珑想说的主题是什么。
“安淑容。”
小意一惊,手捂住嘴巴,差点惊呼出声。
“小意,怎么了?”莫瑶不解。
“娘娘,你差点成为第二个安淑容。”玲珑将丹桂的手轻轻放于她胸前。又替她拭了一回泪。
莫瑶进宫时,安淑容已然避世,只知她受伤落胎,加害者亦已受到惩处,却并不知道其间还有隐情。
“安淑容的事,我是在思过堂的后院听宛容华讲的……”小意定了定心神,缓缓地,将安淑容与宛容华的那一段纠葛,细细地讲于莫瑶和丹桂。玲珑纵然已经听过,却依然在某处,感觉到一种躲在深处的毛骨悚然。
莫瑶果然有着同样的理解:“怀孕七月之人,若非情之所动,或骇至极点,又怎会冒险去到高处。这里面只怕尚有许多细节,你们已无法知晓。可是,一切都太过相像,不由人不往一处想。”
“此人为祸后宫多年,显是从娘娘进宫之前起,就已在宫里伸满了触角。”玲珑道。
莫瑶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手段太过歹毒,终会有报。”
从此,福熙宫更加小心翼翼。莫瑶命营造局将福熙宫围墙四周的树全部砍光,以防习武之人攀爬上树,轻易可以入内。
芳贵嫔私下略有耻笑:“她有本事将福熙宫用铁桶罩起来。”
话传到莫瑶耳中,她轻轻一笑,只当没有听见。
只有皇后娘娘才是她的好朋友。宫里的这些派别之争,渐渐地明朗起来。在芳贵嫔身边的,是大多数嫔妃,地位从低到高,各等级都不缺。在皇后身边的,只有岚昭容、淳昭仪、娴充华等数位,而其他一些资深的嫔妃,与两边皆保持距离,可谓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