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玲珑愿意为怡修仪祈福。可是,恕玲珑私下说句有罪的实话……”玲珑心中的煎熬,烧灼着她,那是两个世界常常无法统一的煎熬。
“什么实话,竟会有罪?”莫瑶不解。
“当恶疮开始肆虐,此病已至晚期。除非……除非将胸乳切除,方有生机,否则,只会越来越严重。”
莫瑶大惊失色:“这是何等疗法,如此残忍。女人要切了胸乳,活在世上还有何意义?这一刀下去,痛也将人痛死了,还谈何活下去?”
玲珑见莫瑶如此悲愤,有点后悔自己说得太多。痛是实实在在要承受的,这世界没有麻醉药。而这些生活在古代的妇女,在疼痛之外,怎会理解现代医学,又怎会理解现代女性坚强的活法。
谁说没有意义,活得漂亮才有意义,而不是靠那一双高挺的胸。
可是,悲哀的是,封建王朝的女人们,尤其是后宫的女人们,赖以生存的除了姿色,又还能有什么?
任何的思维定势,任何的价值取向,都只能放在在当时的环境和社会中去考量,你无法离开那个社会去谈什么女性的价值。这是此世界与彼世界的冲突,谁也无法说服谁。
玲珑妥协了,她愿意只当自己没说过。苦笑着:“我可能危言耸听了,或许不至于如此绝境吧,希望御医们再次会诊,怡修仪只是普通肤疾而已,这便算不得大病了。玲珑刚才所说,也不过是异想天开,作不得数。”
莫瑶总算心里稍有安慰,叹了口气:“我们这些个进宫久的嫔妃,还能有恩宠的不多了,所谓兔死狐悲,真不希望谁有三长两短。所以总希望修仪能好。”
玲珑听着烦心,努力笑了笑道:“娘娘自然是好心的。还是不说这些吧,我们说点高兴的。”
调整一下心情,一转眼珠,想到一事:“娘娘,给您主诊那赵御医,你知道吧。”
“知道啊,他初时可诚惶诚恐了,每次来福熙宫,我隔着珠帘就能见到他一头汗。近日似乎好多了,像是渐渐进入状态了。”
“哈,可不是。娘娘你不知道,他们当御医的,一旦给哪宫娘娘当了主诊,那每日从家里出来,都要告别好久,总怕万一出点事,就再也回不去了。”
“这要说起来,也真是可怜。”
“娘娘您说,这可不是怀着上坟的心情来上班嘛,哈哈。”
“什么叫上班?”莫瑶没听明白。
得,流行语哪能这样随便乱说,又捅了篓子了吧。
“我们那儿管出门做事叫上班,官员们上朝,叫上班,御医们来御医院坐诊,也叫上班。”
“哦,原来如此。”莫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道,“你说的高兴事,难道就是御医们提着脑袋上班?我可觉得一点不高兴,还挺悲凉的。”
“得,娘娘您真是高手,我本来想说高兴的事,被您带跑了,带到悲凉那一国去了。”玲珑定定心神,重新上路。
“话说那赵御医,家里人口特别多,一位夫人,一位母亲,还有大大小小五个孩子。好玩的是,这五个都是儿子,据说吧,顽皮得很,天天家里要翻天,两个女人根本镇不住一群小子。偏偏赵夫人又怀了孕。于是那阵子,赵御医天天愁眉苦脸,跟我说,这回夫人要是再生个小子,他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去了。”
“天哪,五个男孩,好像……真的有点可怕。这得多大功夫才管得过来啊。”莫瑶张口结舌。然后接下来的想法,就和玲珑当时一模一样,这赵御医怎么这么能生啊,别人生个孩子老费劲,他夫人生个孩子怎么跟下个蛋似的简单啊。
“然后吧,上个月,赵夫人生了!”
“生的什么?”
“又是儿子啊!赵御医在家休息了两天,再来御医院的时候,都快哭了。”
“还哭。这要在宫里,只怕得笑醒了。”
“是啊,所以史大人当初指派赵御医,虽说大家都觉得他资历不够其他几位深,我却觉得完全足够了,现在看看,是人家早就有生儿子的经验了,这是多好的兆头,多子多福的御医,来给您当主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