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说这些话,字字句句无一不是精干斟酌的,甚至有可能对朱延九有些不敬。可她深知,对这些人,一定要诚恳,哪怕就是精明,也要精明在明处。用某年春晚上蔡明的话说: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所以,别忽悠,忽悠瘸了,一点不好玩。
朱延九在宫里浸淫多年,心里明镜似的,当下表态道:“请姑娘转告娘娘,既然替娘娘办了事,我这心便是向着福熙宫,再没有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道理。”
“朱公公真是个爽快人。”玲珑嫣然一笑。
“玲珑姑娘爽快,我便也爽快。再说,咱娘娘在宫里的口碑,我也早有耳闻,宫里谁不是替人办事呢,自然也要求个明主,姑娘您说是不是?”朱延九丢了个问题给她,答案却不言而寓。这就“咱娘娘”了,立场够坚定,态度够鲜明。
“朱公公不嫌我丑话说在前头就好。咱娘娘心地好,必不会让谁去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可别人就保不齐了,若有这样的人,咱便要护了娘娘的周全。公公最是机智的,自然不用我提醒,我就是个不放心的人,所以才和公公说这番话。”玲珑说完丑话,没忘了再拍个马屁。
果然,朱延九心里受用多了。又扯了几句,玲珑开始拜托朱延九了,语气也柔和了好多。
“朱公公,其实我有一事,一直想找人帮忙,可又不知找谁合适。”玲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朱延九既投了福熙宫,自然也要跟玲珑搞好关系,玲珑的莫瑶跟前的受倚重程度,他听寿全早就知会过。见玲珑有事相求,心中大为满足,觉得自己不再是投人家,倒是人家要来求自己,倍儿有面子。
“姑娘请讲,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尽力。”
“不知公公在宫侍局可还有其他相熟之人?”
朱延九微微一愣,不知她何意。回道:“我虽无权无势,相熟的兄弟总还是有几个的,不知玲珑姑娘要办的是何事?”
“我们宫里原本有个行走宫人,叫幼兰。前阵我们容华娘娘怀孕,丽婕妤送了一尊佛像过来,我不小心,将佛像打碎了……”她一脸尴尬,演技一流。
朱延九看着她,等她下文。
“……幼兰怕我受责罚,便说是自己摔碎的。我一时糊涂,也没阻止她。后来她被罚去了思过堂,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总想着她是替我受过。我是去过思过堂的人,知道那里的苦楚,每每想起我在福熙宫吃穿不愁的,她却在思过堂受苦,心中委实难安。”
玲珑越说越伤感,越说越悔恨,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哎,姑娘也是个好心的人,如果是摔了东西被罚进去的,只要她还健康,早晚也会出来的,姑娘不要太着急了。”朱延九安慰她。
“话是这么说,可只要她一天不出来,我就一天放不下。若公公您有熟人管这摊子事儿,能帮上忙,就再好不过了。玲珑一定重谢!”朱延九倒笑了:“姑娘这还真问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