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有轮回’,这世上的因果循环、是非善恶皆在轮回之列。这位客官,贫道看你印堂发黑,定有大凶之兆。若求化解之法,不妨将这锦盒中的雪莲买回去,供上三日,再以天山圣水煮之,便可逢凶化吉。”
霁雪村外,一位身披松散道袍,手扶一破布幡的年轻道士蹲在村口的树墩上,树墩前摆着一座方桌,道士口中那个盛着天山雪莲的锦盒就摆在上边。
道士手指拨动,口中念念有词,眉头越皱越紧,看模样似乎是在卜算着什么。
在他身前,有位衣着锦袍肥头大耳的胖子正满脸忧虑地搓着手,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道长,此话当真?”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天山童子的名号岂是虚有的?你若不信,贫道还懒得卖你。”道士有些不悦了,就要将锦盒收回袍中。
“道长您误会了,我哪能信不过您啊,就是不知这天山圣水……”
“贫道既能算得天机,自然早早为客官准备好了。”说着道士又从方桌下取出一只竹罐,轻放在锦盒一侧。
胖子犹豫了片刻,一咬牙将腰间那袋银两抛在桌山,端起竹罐就要打开来闻上一闻。
不料道士却是面色大变,连忙站起伸手按在竹罐口上,神情惊恐地说道:“此乃天山仙人赐下的圣水,若是提早打开,非但没有避害驱凶之效用,还恐仙人怪罪下来……”道士左右看了看,朝胖子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是要遭天谴的!”
“道长,那可如何是好啊?”胖子显然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架势吓住了,身子哆嗦着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只见道士手指飞快掐算,面色越来越黑,时不时还要说声“不妙”。
“拿上东西,走!”道士蓦地转过身去,面向天山方向:“我且为你挡上片刻,至于能否躲过仙人之怒,可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胖子哪里还能能保持理智,下意识抱住方桌上的两样物件,一面回头一面往远处的马车上跑去。
直至胖子坐上马车远去,道士这才脱下帽子,一边扇着一边掂量着桌上的银袋,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后脑上,打得他一个趔蹵。回过头,却见一身形魁梧的汉子骂骂咧咧。
“叶鸿枫,你爷爷访仙去了,当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又在这假扮道士骗人钱财!”
“李叔,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好歹也是为咱村子的生意着想啊。”叶鸿枫躬着身子陪笑道。且不论辈分亲疏,单是李大壮曾于仙门修炼这一茬,就不是他能轻易招惹的。
李大壮依旧面沉如水,他伸出一只手来,重重“嗯”了一声,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明摆着是要他交出钱袋了。这是叶老临行前交代的,为的就是管束这小子。
可入了口袋的钱财哪有吐出去的理,他叶鸿枫做人的信条,可不就是“有来无回”吗?
“王二爷,李叔又在恃强凌弱啦!”他抱紧钱袋,朝李大壮身后大喊一声,待得李大壮回头之时,一溜烟便没了影。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李大壮无奈地笑笑。这小子,怎的就没学到叶老为人处世的半点风范呢?贱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视财如命的主。
……
傍晚的时候,叶鸿枫才回了住舍。
他从小与爷爷住,住在一间竹屋里。屋子本来不大,但为了方便教学,专门搭设了一个竹棚。
竹棚周围,是一面小湖,添了几分幽静文雅的气氛。也算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屋舍。
他推开院子里的竹栏,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竹棚边沿的灯笼已经亮起,灯笼上以草书写就的一个“葉”字,正伴着晚风轻轻荡漾。此情此景,不觉让人生出些许暖意。
许是爷爷访仙归来了吧?他心中想着,手里掂着沉甸甸的钱袋,好不愉悦。
“爷爷,您孙儿回来了!”他推开竹门,大笑着喊道,似乎要将数月来积攒的思念之情尽数释放。
微风徐徐,吹过他的鬓角,将他满头青丝扬起飘荡。
竹屋里仍旧一片漆黑,少年心中所期盼的最终也没能如愿。他慢慢坐了下来,双手向后撑着地,抬头仰望星空。任由钱袋滑落,未在心中激起半点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