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们，最少者，身中三刀，最多者，身中十七刀，这些人能够存活下来已是侥幸了。

“各位，你们都是好样的，无愧英雄之名。”

战前被承认，战后被赞扬，两者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迟来的赞扬无疑是鼓舞士气的最好良药，所有人都在慕容枫由衷的赞扬声中站起了身，挺起了胸，抬起了头，骄傲的享受着这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荣耀。

“各位，援军未到，我们可能还得一战，大声告诉我，你们怕不怕？”

“不怕。”

纵使重伤，即使垂危，但所有人还是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整齐划一，声嘶力竭的狂吼。

这一刻，慕容枫看到了希望；这一瞬，慕容枫看到了未来；军魂已成，如若不死伤殆尽，这支军队将铁血永续，长存不灭。

就在慕容枫正欲再开口之际，一阵战马嘶鸣声却远远传来，数百黑影出现在了茫茫雪原中，援军终于来了，所有人都忍不住喜极而泣。

劫后余生的喜悦，漫上每个人的心头，被慕容枫激发的士气也瞬间瓦解，十名伤病再也无法坚持了，一个个都瘫倒在了雪地之上。

援兵来的很快，没多久，雄赳赳的数百铁骑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你是慕容风？”不等慕容枫开口，领头的队长便发出了声冰冷的呵斥。

什么意思？慕容枫短暂一愣后，随即便反应了过来，他恢复了冰冷，“不错，我是慕容风，你有何事？”

队长惊诧的扫视了尸山骨海的战场，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弓箭手准备。”就在伤病们正迷惑不解之际，援兵队长却发出了声让所有人不知所措的狂吼。

“你们想杀我？”

“慕容风，你是英雄，但我也是身不由己，请不要怪我。”

“谁要我死，我心知肚明，真若战死，我无话可说，但他们十人是国之英雄，请你放他们一条生路，如何？”

慕容枫遥指十名被惊呆了的伤兵，声音冰寒的说道。

“恕难从命，慕容风，要怪只能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抱歉了。”

“好一个恕难从命，哈哈哈。”

慕容枫纵声狂笑，声震雪原，气势勃发，惊得援兵们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些许寒意，也惊醒了十名伤兵。

既然难逃一死，何不拼死一搏，所有伤兵都缓缓拔出了卷口的长刀，遥遥指向了箭在弦上的援兵，“杀。”

杀气惊人的狂吼，配合着浑身鲜血的战衣，十名伤兵彷如修罗，惊得所有拉弓的援兵一阵颤抖。

慕容枫遥望着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铁血勇士，缓慢而又威严的低喝道，“所有人听令，给我冲上卧虎山巅。”

“是。”

虽然不知道慕容枫此举到底是何用意，但伤兵们还是本能的发出了震天的应答声，且随即展开了身形，直冲山顶而去。

援兵队长也被慕容枫给弄迷糊了，并未发出任何指令，依旧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浑身鲜血的慕容枫身上。

伤兵们在山顶列好了队，安静的等待着慕容枫的命令，“所有人听令，我若战败，所有人立即逃入拜阳国。”

没想到慕容枫发出的会是如此命令，所有伤兵都在略一愣神后，便发出了震天的狂吼，“不。”

“这是我最后的军令，胆敢有违者，从此不配做我的兵。”

看似无情最有情的冷漠，让所有伤兵都忍不住虎目含泪，很快，一个伤兵跪下了，紧接着，所有伤兵跪下了，“队长。”伤兵们纵声狂吼，泣不成声。

伤兵们悲怆的狂吼，让所有援兵都忍不住心生悲怆，奋勇杀敌，留下了满身伤痕，但最终却要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众人在不知不觉松开了弓弦，没有人愿意杀一个如此呵护下属的队长，没有人愿意杀一个浴血奋战的同袍。

援兵队长不满的扫视了气势低迷的士兵，恶狠狠的狂吼道，“敢抗命者，杀。”

随着援兵队长冰冷的眼神，所有士兵不得不再次扬起了弓弦，将一根根箭矢对准了慕容枫。

三丈距离，数百箭矢，慕容枫冷冷的望着援兵队长，冷静的计算着出击的路线。

所有人都在紧张的凝望着慕容枫，但却没有人注意到，慕容枫的双眸中悄然闪过了一抹赤红。

人性卑劣，假公济私，那就用鲜血来清洗吧。

慕容枫的心渐渐变寒，惊人的杀气弥散开来，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透骨的寒意。

胆小者，甚至忍不住连连打起了哆嗦。

援兵队长也意识到不对劲了，随即发出了愤怒的狂吼，“拉弓。”

黑压压的箭矢齐齐指向了慕容枫的身躯，山顶上，伤兵们都已痛苦的闭上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