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小时前,普列谢茨克航天基地。
天命与逆熵的科研者难能可贵地配合在了一起,从西伯利亚到阿尔汉格斯州,他们选择的合作让那台赭红的机甲从“样机”成为了“初代作”。
女武神们也在忙碌着保密行动与安保措施,月球的异动让每个人心头都笼上了一层不安,但是,作为“阿拉哈托”的三位驾驶员,却是这片忙碌中难得的闲人。
他们要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最恶劣的战斗。
啊,这是对于那两个小年轻来说的。
齐格飞忙着做俯卧撑,还有各种肌肉训练,似乎这样能让他变得更强一些,瓦尔特不知去了哪里。。
即墨坐在一旁,看着齐格飞的闷头训练。
哧——
门打开了,一身优雅礼服的瓦尔特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三瓶威士忌,看上去就像刚刚结束了一场舞会,手里的酒也是上好的,即墨闻得出来。
“你去跳舞了?”
齐格飞挑了挑眉毛,自以为是地开了个玩笑。
然而瓦尔特却还真点了点头:
“和所爱的人跳场舞,有什么不对吗?”
这么说着,还把手里的酒瓶递了过来。
这让齐格飞有些尴尬,他本以为自己“已婚人士”的身份能够捉弄一下这个“未婚雏”,结果没想到被当面秀了波狗粮。
“嗯……是这样,我之前也和自己老婆通过电话。”
他接过了这瓶酒,又从口袋里把全家福给掏了出来,几乎快糊到瓦尔特的脸上去了:
“瞅!这是我老婆,这是我女儿,漂亮吧,可爱吧?”
瓦尔特也只能保持微笑,点了点头,转了个角度,将第三瓶递给了角落的即墨:
“你呢?”
角落的人顿了顿,齐格飞也哑了,他们似乎都没想到瓦尔特会把话题转过来。
但更出乎齐格飞意料的是,这个戴面具的居然把酒接了过去。
“有的。”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好像海涡,深不见底。
他把脸上那块不知从哪弄来的钢板给卸了下来,齐格飞瞪大了眼睛,嘴里想说的话饶了半天,才圆了出来:
“那你……不打算联络联络?……姑娘?”
“你是用那只眼睛才能把猛男认成姑娘的?”
这种冒犯即墨甚至觉得有些久违,不过他也早过了会因为这种冒犯而动怒的年纪。
“哦哦,这样啊,哈哈,我就说嘛。”
齐格飞忙想把这个错误给糊弄过去,就见即墨的目光钉在了全家福。
“我能看看吗?”
出乎意料的有礼,和之前战斗时的疯狂判若两人,齐格飞感到惊讶,瓦尔特也同样如此。
他们都认为面前这个清秀的“少年”应当是个冷酷的人,或许说话都带着冰,可他却主动接起了话。
“请便。”
即墨接过了照片,看得很仔细,不过齐格飞并没有感到奇怪,作为一个已婚人士,晒娃这么快乐的事当然应该拿出来分享。
“是不是很可爱?”
大男人搓着手,一副期待的样子,即墨却只是呆呆地看着这张照片,好一会才点了点头,将照片递了回去。
“确实很可爱,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那是,嘿嘿~”
齐格飞心情大好,继续开着玩笑,指着即墨的手:
“你看你,把我老婆变成独眼龙啦!”
“哦,抱歉。”
即墨移开了手指:
“可她并不是,对么?她是一位幸福的妻子。”
“是啊,幸福。”
齐格飞就没停过笑,向着二人举杯:
“为了这个世界的美好。”
瓦尔特头一次觉得天命的口号很不错,真的很不错。
第三只瓶子也举了起来,他没多说,只是相碰,一饮而尽。
——地月太空,阿拉哈托——
声音忽然消失了。
当阿拉哈托冲出大气层的一刻,碰撞在机械体上的轰响便消失了,它消失得是如此突兀,以至于让人有些恍惚,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紧接着,便是久违的窒息感,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发出了近乎胀裂的悲鸣,而同时,防护面罩开始这残破的身躯供氧。
即墨吸了口气,抠紧了这台机甲的背甲,稍稍直起了身。
终究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他望向那颗灰银的星球,有种错梦万年的落差感。
同样的,金色的眼睛。
西琳看着那赭红色的巨型机器人向着月球突进,又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为什么?
她很想去质问那个披着黑斗篷的家伙,究竟是什么能够让他像条疯狗一样从地球追到月球,尽管她只看到了这台机械,但她相信那个人一定也在上面,举着他那柄镰刀。
她的牙紧紧扣在一起,抑制住那份软弱的冲动,这让她那年幼的面庞看起来更加狰狞。
“女王。”
贝拉敏锐地发现了女王的愤怒:
“需要我去迎击吗?”
西琳只是盯着,然后,很轻,很慢地摆了摆头:
“不。”
她咬牙切齿:
“让他们来。”
——“她……不攻击么?”
齐格飞死死盯着月球的表面,他的手指始终都定在“防御立场”这红色的按钮上。
这个问题实际上是一种试问,他在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或者说,是先前团队讨论之中得出的结果。
如果律者没有选择攻击,说明她已经成长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巅峰,将月球遗迹的四块宝石全部吸纳完毕。
放弃了让阿拉哈托无法立足的宇宙优势,转而立于月球之上,这证明——
眼前那颗银白的星球,已经成为了她的武器。
轰——
机舱内传来了沉闷的响,这是唯一的声音,这台机甲中的空气是唯一还支撑着人类的环境。
“齐格飞,计划的每一步都不能错,知道了吗?”
即墨听到了舱室内的嘱咐,但他没有再去补充,他相信卡斯兰娜家族那传承了万年的信条。
他从阿拉哈托上跳了下去,轻轻飘落在了这片银白的尘土上。
在正面,站着那个女孩。
不,此刻的她,更像一个孤傲的女王。
这个十二岁的女孩身上,传出了这样的铁血与冰冷。
不,应该是——
律者。
他深深吸了口气,将充足的氧分灌入身体的每个角落。
然后,抛下了这只面罩,解下了身上的抗压防护服。
镰刀探出,握紧。
月球的感觉,一如既往的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