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茗大侠看看面前的小丫头,不由莞尔:“小妹妹,在下不怪你伤了我,你还小,背不动我的,你去找根粗些的树枝,在下自己走。”
既然大侠不肯纡尊降贵让她背着,林安儿也不强求,做为合格脑残粉,她用短刀砍下一根最好看的树枝,毕恭毕敬双手奉上。
“大侠,您请。”
苏莫茗忍俊不已,可也不好意思剥削这么小的孩子,这山里的小孩真可爱,品性纯良,小小年纪就出来打猎养家,真是懂事啊。
他看到林安儿捧着树枝的小手,这双小手还很稚嫩,冻得又红又肿,生着冻疮,有的地方已经裂开了口子。
“小妹妹,你几岁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大侠真是平易近人啊,林安儿心念一动,嘿嘿,这真是个好机会呢。
“我家有陈爷爷,还有小弟弟,我还有一个姐姐,对了,我家里现在有个坏人,他骗了陈爷爷,在家里白吃白住,只想等身体好了,就杀了我和姐姐,可陈爷爷当他是好人,不让我和姐姐轰走他,大侠叔叔,你帮我们把他打跑好不好?”
林安儿其实很想说出吴皇子的真正身份,可她还是没有说出来。龙蛇帮是北方第一大帮,和光复门很可能以前就有交情,戏本子上有个天地会做的是反清复明的事,天地会里就有很多大侠和大大侠,光复门也是打着反成复吴的抬牌,说不定也会有武林大侠参与进去,这位苏莫茗大侠忽然出现在这里,还说是找人,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寻找吴皇子呢。
所以林安儿没有说出真相。但是她决定冒险把苏莫茗带回去,如果他不认识吴皇子,那就见机行事;如果他和吴皇子真是一路的,那也不怕,吴皇子刚能下地,还要拄着双拐,这位苏大侠比他也强不了多少。拄着树枝还要她搀扶才能走路。所以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受伤的大侠也比不过她这只小虾米。
苏莫茗可没想到眼前这个单纯的山里孩子心里有这么多弯弯绕。他猜想小丫头口中的坏人可能是她家里的亲戚,住在家里白吃白喝,小丫头生气了,可爷爷又不肯让那个人走。这才跑到自己面前申冤。
虽然听上去这属于民事纠纷,不属于大侠行侠仗义的范畴。但苏莫茗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山里孩子,就能如此信任他这个大侠,他感觉到来自底层劳动人民暖暖的爱意。
“好孩子,大侠叔叔到你家看看。若那人真是坏人,一定帮你赶走他。”
林安儿咧开小嘴笑了,她使出吃奶的劲扶起苏莫茗。伸出小手探探他的额头,原来大侠发烧了。
“大侠叔叔。您等一下,太冷了,您喝热水先暖暖身子,然后再走。”
苏莫茗一头雾水,这荒郊野岭哪来的热水,他已经三天没有喝过水了,嘴唇已经干裂。
却见林安儿手脚麻利堆起树枝,生起了火堆,在小瓦罐里放上雪,没过一会儿,热气腾腾的水就煮好了。
她把浮在水面上的灰尘小心地吹开,把热水捧到苏莫茗面前,又从怀里掏出半块没舍得吃的玉米馍馍,一起递给苏莫茗:“大侠叔叔,您别嫌弃,天冷了河里都冻住了,我们就是喝这雪水,别看有点脏,喝了也不会闹肚子的。还有这馍馍,是我姐姐蒸的,可好吃了。”
苏莫茗虽然行走江湖,但他出身豪富之家,养尊处优,若是往常,这样的水和食物他肯定不会吃的,但看到面前孩子眼中的热诚,他心里有点酸楚,看的出来,这馍馍和雪水就是这孩子一天的口粮,她把她最好的东西全都捧给了自己。
他吃了馍馍,又喝了一罐子热水,忽然感觉馍馍也并非像想像中难以下咽,水热乎乎的,身上真的舒服许多。
“好孩子,大叔觉得身上好多了,咱们走吧。”
林安儿挺开心,大侠已经自称大叔了呢,有个大侠做大叔,威风八面!
一大一小在山路上艰难行走,苏莫茗还在发烧,屁股上火辣辣地疼,好在鲜血已经凝固,不再渗出来。
林安儿知道他很痛苦,一路上说着笑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只要不是总想着屁屁,那屁屁也就不觉得疼了。
“大叔,你见过熊瞎子吗?”
苏莫茗虽然生在北地,但父亲是南方人,他从小到大有一半的日子是在南方,于这北地深山之中,还是第一次来。
“没有,我只见过熊瞎子的皮。”
“哈哈哈,你连熊瞎子也没见过啊,不过......我也没见过,但我知道是什么样的,我上辈子见过。”
“你上辈子见过?你这孩子真有意思。”
山里的天黑得很早,他们回到陈爷爷家里时,天色已经很黑了。
伊亭正站在门口张望,这么晚了林安儿还没有回来,她很担心,真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去打猎。
远远的,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由远及近,伊亭看清楚了,那个矮的就是林安儿。
“小妹,你总算回来了,饿了吧,我煮了玉米糊糊,你快去喝一碗。”
伊亭这才注意到林安儿身边的男人,见这人二十多岁,穿着考究的狐裘,原本应是相貌堂堂,可现在满脸病容,很是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