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稍稍回溯……
想找到两个隐居的老人,并不容易,可现在凌统就在这两位老rénmiàn前。
谁也想不到,两位装束儒雅考究的老人,居然会是铁匠。
凌统来此,当然是为了确认一些事,但是张昭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出去。”只有短短两个字,凌统便被拒之门外。
这两个老人似乎古板、苛责,就算两人长年生活在一起,他们在一年间,对话也不会超过一百句。
凌统记得徐盛的话,他们两人会给你tígòng莫大的助益,而且这两人似乎也掌握着某种程度的真相。
第二次来的时候,凌统准备了许多水果。都是那种山上刚刚摘下来的新鲜的果子,有野山梨,有葡萄,还有一些山里红。
打铁是件很辛苦的事,尤其对于两位老人来说,更是一种巨大的消耗。
凌统就专门挑了一天,那天两位老人,似乎刚刚铸造了一柄剑,凌统便找shàngmén来,送上亲手采摘的水果。
“很好,谢谢,再见。”这次张昭说了六个字,然后将水果提进屋内,还是让凌统吃了闭门羹。两个老家伙,果真是好样的!
但是,凌统却并不准备轻易放弃,因为,他们既然拿了他的东西,就代表已经开始接受了他。
如此,又是四五次的送礼,张昭每次都是提着东西进去,就把门关上,而凌统也绝不多说一句话,送完礼,转身就走。外人看来,这年轻人,和这两个老头似乎都有些毛病,可他们本人却并不在意。
直到有一天,张昭接过礼物,说“再见”时,门内另一个老人,终于也说话了:“等等,让他进来。”张昭并没说什么,然后凌统便走进了房间之中。
门内的张纮打量着凌统,道:“这里有很多兵器,你若是喜欢,大可拿走两三样。”
“我不要。”
这句话,说完,张纮不禁一怔,道:“你不要?”
“我不要。”
“你屡次三番前来找两个铁匠,不是为了这些兵器?我看的出你的功夫全在一身装备上。”
“不是。”
“除了打铁,我们只不过是两个普普通通的老头,你找两个老头,能有什么事?”
“我只知道如果人如果醉心于某一件事,那么不是他对这件事十分热爱,就一定是要忘记什么。我看两位,本不是醉心于打铁的人,因为,纵然一个醉心于打铁的人,是绝不会将好不容易打出的神兵利器,这么随意堆放的。况且,您想忘记的,有可能却正是我想知道的。”
“你是谁?”
凌统躬身一揖,道:“晚辈凌统,旧主孙坚手下凌操之子。”
这句话说罢,两位老人忽然长身而起……
现在,刘备已将剑刺入挡在孙权面前的孙坚的胸口,他并没有刻意找曹植。
他知道,曹植一定已经察觉了什么,他如果与孙权作对,便不可能不知道吕蒙,而当吕蒙战死,曹植便一定会查出吕蒙的死因,所以,他也一定知道自己来为孙权祝寿的时候,到底准备了什么。朱雀羽扇,藤甲,贯石斧。这些兵刃,却并不像是专程为祝寿而准备的。
所以,这次他的刺杀,曹植一定早已隐藏在某个地方等待着,等待着机会。当黄盖怒而自裁时,那柄连弩破碎,化为落英飘落之时,刘备终于注意到了曹植的所在。
但此时刘备受伤已重,若不是鲁肃分给他的气力,若不是甘宁舍命替他挡住了攻袭,若不是孙坚的死命一搏,他可能便要绝命于此。
刘备回手将两道真气散给鲁肃和甘宁。
然后,有一道真气,含着一封信,悄悄地飞上房梁,谁也没有察觉。
曹植的绝杀一剑,有极大的负面影响,然而这种负面效果,在某种特定的情况,却有可能是一种极大地助益,他可以利用这种本是负面效果的力量,更多地聚集“气”。这三年来,他已经学会了在阴暗中吸收别人逸散出的“气”。
可是,刘备居然将自己的一道杀气灌输到了自己体内。
他居然发现了自己。这种对气的感知能力,几乎已达到了极致,刘备,你到底是什么人?
孙坚以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冷冷地看着孙权。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孙权手上忽然升起一道光,声音直接传入孙坚的灵魂深处。
“孙坚,如果那时,不将你的灵魂从**出来,我亲爱的‘哥哥’,和你可是会破坏我的阵。不过,你真的很强大,一旦接触到了真相,便看清了那些精心制造出的灵魂幻象吗?”
孙坚痛苦且愤怒,但是他忽然发现自己已说不出话。
“……这几年来,为了你制造出的幻象,其实耗费了我很多力量,不过,你也为了我赢得了很多信任,真是辛苦您了,是说再见的时候了,我亲爱的‘父亲’。”孙权手上的光渐渐炽烈,而孙坚在临死之前,看清了“孙权”,他也终于明白了所有的真相,只可惜,他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鲁肃见老盟主被孙权用光净化,一剑拔出,真气大盛。
孙权从来也没料到,鲁肃居然还可以使用这么强大的力量。可是无论多么强大的力量,他还是仅仅能刺出一剑,酒入口,长剑怒刺,而此刻,那藤甲却发挥了他真正的作用,鲁肃耗尽全力的一击,居然没有任何效用,也就在这刹那间,陆逊飞身而出连弩无数次倾吐杀气,鲁肃瞬间便倒在血泊之中。
陆逊侧脸冷冷地看着孙权,这个害死他敬爱之人的凶手。可是,吕蒙告诉过他,绝不要背叛孙权,其实孙权应该感到庆幸,陆逊没有看见他亲手送走孙坚,所以他立刻命令:“陆逊,去追杀刘备!只要他死,你就是白江刀队的刀主,就可以继承吕蒙的殊荣!”
陆逊冷冷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便冲了出去。
甘宁手中却涌出黑气,化为黑虎,准备扑向陆逊。
“陆逊,你不能杀刘备,男人不能舍弃‘义’啊。”
陆逊面对甘宁,却收起了连弩,而是一指点住甘宁的穴道,“那一夜,谢谢你没有阻拦我,所以,作为交换,我也不会杀你!”
太史慈见甘宁被封住穴道,大喜,而此刻,陆逊手中的连弩却指着太史慈,杀气乱流倾泻而出,太史慈立刻被迫开数丈,身上许多处,也被鲜血染红。
“你这娘娘腔,想做什么!”
陆逊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刹那间,太史慈已无法再杀甘宁,所以,陆逊瞬身而出,追向刘备。
孙权看着甘宁,冷笑道:“你一个人,如今还能有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太史慈便大声呼喝道:“小心!!”
鬼魅般的身影已在孙权背后轻轻浮现,那化为落英的连弩,此刻正在曹植手中。没有任何一句话,似乎曹植只是想杀他,而没有任何的理由。
理由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描述理由,只是一件多余的事,对一个shāshǒu来说,多余,是致命的,它不但可能让你杀不死对手,更有可能让你自己丢掉自己的性命!
闪电忽然轰炸向孙权,孙权一惊,全身便被电得发麻,事实上,他并非完全闪不开,但是当他一闪余光看清曹植时,便想到了他的绝杀一击!他毕竟只有一闪之力,第二道杀意已至,他又是硬受一击!
第三道雷电照亮整个大堂,这,便是曹植的绝杀一击!
孙权微笑着闪开,而在孙权闪避的方向,第四道闪电已劈下,孙权又被电得全身发麻,只可惜,可惜曹植已杀不了他,他明白,能化为落英的闪电之气,仅仅有四道,这已是曹植的极限!
而就在这时,曹植却凝起所有力量,冲向孙权,孙权力量已消耗太多,一口鲜血喷溅而出,但他毕竟没有丧命于此,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孙权的力量忽然化为一种温润的治愈之力,那温暖流遍全身,居然是吴国太用自己的力量将孙权的内力转化,将他从死神的手中夺了回来。
而曹植全身的力量却化为一道火光!
这正是刘备给他的最后一道杀气!
这道杀气,在这刹那间,照亮整个大堂!
如果我有两次一击必杀的机会,又何必将力量全部凝结在一次释放而出呢?
孙权的眼色已冷。
而曹植却冷冷道:“受死吧,孙权!”
火焰已在弩箭上燃烧,这已是能杀死孙权最后的力量。
杀气在刹那间迸发,宛若照亮一切的明星,在黑暗的天际一闪而过。
孙权全身忽然燃起烈火,他手中已没有丝毫气力。
吴国太绝未料到居然会发生这种情况,今天本是他儿子的生日,他和陆逊两个人,与白江刀队的人,都在提防无月寒山的入侵。
可曹植却已在大殿之中。这看起来荒谬非常的事,却已然发生,当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时,大殿中已是一片凌乱景象。
如今,她不想问原因,也顾不上其余的一切事情,她只想救回自己的儿子。他自己的儿子,他当然要比别人清楚,大部分江东之人,都清楚,孙权的恢复能力,凌驾于许多人之上,所以,吴国太虽有些慌乱,却也明白,只要一颗桃子,就能救回濒死的孙权,她立刻将桃子送到孙权的嘴边。
然而,孙权身上的血还是在不住地流,似乎这一颗桃子没有丝毫起色,这到底是为什么?这时太史慈也将桃子送到孙权口中,太史慈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未将桃子吃入口中。
孙权缓缓站起,身上的火焰已消失,吴国太看着曹植,法杖之上亮起冷冷的青光,曹植手上的连弩和身上的八卦阵同时离开曹植的身体,而孙权的藤甲和铁剑却已到了曹植手中。
就在这片刻间,一道飞炎铁戟正中曹植前胸,曹植全身如被火灼。曹植立刻丢掉手中长剑,拔出寒冰剑,身上的火焰才稍稍熄灭,这一戟自然是太史慈脱手击出,曹植已知道,再想杀孙权已如痴人说梦。
他不能死!他必须要逃出去!就算忍受着无数次失败的屈辱,他还是要逃出去。甄姬、父亲,这些人的仇,都需要血债血偿!
剑光,刹那间,他已人剑合一,锋锐的剑气,催的太史慈动弹不得。
好快的剑,好准的剑,剑贯穿了太史慈的胸口,在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片刻,曹植已如飞鸟投林,再次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之中。
太史慈胸口的血还没有流尽,吴国太伸手准备去救他,但是,他手中的气力,吴国太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转化,太史慈的目光渐渐澄澈,他瞪视着孙权,忽然大喝:“你是!!!你原来是!!”一句话尚未说完,胸口的血却已奔涌而出,太史慈口吐鲜血,登时丧命。
他临死时,到底看到了什么?
他到底要说什么?
吴国太不清楚,她只是担忧地看着孙权,道:“权儿,你的身体无碍吧。”
“母亲大人,没有关系的。”孙权淡淡道。
但是此刻,吴国太已有了怀疑,她知道白马坡之时,孙权曾经独自面对过一次公孙瓒,那次战役,不知为何,孙权的体力有所下降。
而据吴国太所知,他并不认为,孙权丧失了得到东吴之人庇护的能力。但是,今天的事,到底是为什么……
还有,自己丈夫的魂魄,为何忽然消失不见了?
难道,这个人根本不是孙权?如果他不是孙权,那么他到底是谁?
但是,她绝不会表现出一点点怀疑,因为,就在刚刚的刹那,她已从这个人的身上,感到一股强大的气,一股足已杀死自己的力量。
孙权看着昏迷在地上的甘宁,道:“母亲,此人叛我,您说当怎样处置?”
吴国太道:“我们孙家做事一向讲理,他既然叛你,我们也要等他醒过来,问问他叛你的理由,现在,我们不如将他压入大牢,你看如何?”
孙权点了点头,道:“好,就依母亲大人所言。”
太史慈已死,徐盛便似乎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他遥望远处孙权设宴之地,却看到刘备正捂着染血的肩飞快地逃走,他将钢枪狠狠地拄在地上,准备冲出,而眼前,却忽然闪过一道红光,那人一身红气,一双刀目冷冷看着徐盛,冷冷道:“你我兄弟,未想到,会在这种场面相遇。”
“你若拿我当兄弟,就请让开,别让我为难,法正!”
法正邪邪一笑,道:“我如果要杀孙权,你会给我让路吗?”
徐盛双手紧紧握着铁枪,道:“那么,看来我们有一个人要死在这里了。”
法正看着徐盛,徐盛也看着他,似乎法正在问:“难道我们没有退让一步的余地吗?”
但他很快便从徐盛眼中读出一种深深的无奈,dáàn只有简单而残忍的两个字:“没有!”
法正的身上已腾起红气,刀目之中也已尽是杀气。
徐盛紧紧握着长枪。法正看着徐盛的枪尖。忽然空气开始鸣动,徐盛已出手,枪未中,法正却觉得全身都在震动,他当然知道直接被这一枪刺中的后果。
红光一闪,法正已走避数尺,而徐盛的枪忽然在空中一震,枪法有了极大地变化,以徐盛为圆心,杀气波荡开来,四向大树,被这股杀气冲击的落叶纷飞。
血气已盘绕上徐盛的身体,徐盛清楚法正此刻定已受伤,而就在这片刻,一道火光飞刺而来,法正竟不畏惧徐盛的长枪,直冲而来,舍命进攻。
徐盛接连受了两次伤,然而这片刻间,他身上的气还并没有流失太多,长枪便直贯而去,法正居然合手夹住这一枪。而徐盛的长枪忽然猛烈地旋转,烈火明亮,他已看清法正身上还藏着一颗桃子,火逆向烧向法正的全身,而徐盛却也再次受到血丝的伤害,他长枪猛一拄在地上,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的身体倒下去。
在这刹那间,两人使用的都是互取对方性命的招式,似乎丝毫不给对方留有余地,今天,总要有一个人倒在这里!绝对没有任何其它的余地。
法正忽然双手红光大作,一道红气飞出,另一只手击在地上,夺走一道夺刀之力,而徐盛则取走了一道杀气。
两人此刻已全都仅剩下最后一丝气力。法正身上红气大作,做出挑衅姿态,他要夺去徐盛的枪,他知道徐盛还有力气出枪,但此刻徐盛若肯放手,两个人就还有生还的余地。
徐盛却也明白,法正手上还有桃,只要自己出手一击而中,自己便会被他的血术夺去性命,但,他不想失去自己的枪。
他知道这一枪刺出去,自己可能就要永远要长眠于此,但是他明白,此刻与法正的立场不同,如果两个人必须要倒下一个的话,那么,就选择自己吧!
他宁愿死,也绝不愿意被人夺去兵刃而求生!
长枪贯出,法正果真没有猜错,依徐盛的脾气,绝不会交出自己的长枪,枪中,枪上还染着血,法正的想法与徐盛的也差不多,只要活着,就要背负着责任,刘舵主,对不起,那就让我以死来逃避这种责任吧,我已将我唯一的求生之力送到你的手中,徐盛现在也已没有力气再去追你了,我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法正微微一笑,自己的存亡,真的比兄弟还要重要吗?如果世上真有一种称作“立场”的障壁,那么就让我用死亡来超越他吧!
徐盛看着法正倒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本来是他求死的招式,徐盛终于明白法正为什么要在火焰烧身时,展示给他桃子看,那时,他恐怕已有求死的想法。那颗桃子早已被他以最后的力量传递到刘备手中。
徐盛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从怀中掏出一颗桃子,化为一股愈合的气息,笼罩法正全身,法正终于逃离了死亡,一道白光自徐盛体内升起,他的气力也因为法正的血术而得到了恢复,而也就在这片刻间,无数血丝再度缠绕住徐盛。
法正看着徐盛,他明知道只要救自己,他就会面对死亡,可他似乎并不在意,血已从他的身上缓缓流出。
徐盛的长枪一震,血虽已流出,但他却绝不愿倒下。
“男人既然选择了自己的路,就好好活下去!不要轻易舍弃掉自己的性命!”法正看着欲死的徐盛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点了点头,合起双眼,眼中第一次泛起泪光,没有多余的话语,既然已徐盛已将性命寄托给自己,那么他便要好好地贯彻自己的信念。
刘备,你绝不能死!
法正拖着重伤,几个闪身,已消失在林间小道之中……
“说什么,为了信念不要舍弃自己的生命……你还真是口是心非,自己不还是险些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吗?”说话之人略带无奈地微笑着看着将死的徐盛。
而徐盛也看着面前的人,道:“你是……”
“好了,好了,大叔,伤很重,别说话了,由我来处理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