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对视一眼,都不觉得意外,这是迟早的事儿,于是傅冬梅找出那张纸条,傅平安目测字迹和谷清华那张的字迹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他又问了一些细节,毕竟是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第一个捡到弃婴的人是外婆,而外婆已经离开人世,所以线索有限。
傅平安回到新房,谷清华已经洗了澡,换了睡衣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见他进来就问:“拿到了?”
“拍到了。”傅平安挥了挥手机。
这两张的字迹确实是一个人写的,纸也是对折后撕成两半,各自放在襁褓里的,这会给人造成一种双胞胎的感觉,但是基因鉴定的结果又指向反方向,到底真相如何,看来只能去当年的医院找当年的接生医生问个究竟了。
……
范东生出警去了,本来不该他当班,这种事儿也不该他一个协警负责,恰巧案件当事人和他相熟,这个妇女叫韩梅,是辖区有名的破落户,经常进京上访的那种,上回就是范东生陪着街道办的同志把人接回来的,对付这种胡搅蛮缠的泼妇,范东生很有一套,所以所里紧急把他叫过去解决。
韩梅1965年生人,今年五十二岁,但女儿只有六岁,她男人叫包钢,比韩梅小三岁,是个五毒俱全的无赖,动辄酒后把韩梅打的鼻青脸肿,这回打出问题来了,韩梅一怒之下拿菜刀把包钢给剁了,剁完了一个人爬上楼顶,哆哆嗦嗦要跳楼自杀,围观群众打了报警电话,警察来到现场劝解无效,只好出动范东生。
范东生很不爽,老子又不是心理专家,就是一协警,凭什么来做这个事儿,可是想想好歹是一条性命,也就忍着没骂娘,从车里拿了一个保温杯,借了一件多功能防寒服就上去了。
楼层不高,也就六层,但这个高度足以把人摔死了,下面一大群人围观,都等着看热闹呢,范东生上了顶楼,先远远喊了一声梅姐。
“你别过来,过来我就跳。”韩梅说。
“你真心想跳早跳了,还等现在?”范东生说,“大冷的天,回去吧,别吓着孩子。”
韩梅说:“回哪儿,我回不去了。”
范东生说:“回家啊,你放心,不就剁人么,不是事儿,你这属于正当防卫,妇联会帮你出头的,根本不用坐牢,你要不信,我打电话给一个法官朋友,让他给你普普法。”
韩梅不上当,她知道范东生鬼机灵,想借着递手机的机会把自己从天台边缘拉回去。
“那你喝口热水吧。”范东生说,举了举茶杯。
韩梅还是摇头,眼神呆滞,不似往日那般灵动。
“有啥事你就说,大家帮着想办法解决。”范东生说,他冷的直搓手,就想赶紧搞定回家喝酒去。
“你们解决不了,谁也解决不了。”韩梅说,“包钢赌球欠人家三百多万,房本都被他押出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只能杀了他,一命赔一命,大家都别活了。”
范东生冷汗都下来了,这话里逻辑有问题,杀了包钢,自己跳楼,爹娘都死了,那六岁的小玉谁来照顾,韩梅的爹妈都去世了,也没个兄弟姐妹,小玉可就彻底成了孤儿了,不对,韩梅不会放任女儿变成孤儿而不留后手的,他不敢直接问,发微信让同事赶紧去找小玉。
韩梅家的防盗门是锁着的,警察从邻居的窗户爬进去,发现小玉躺在床上,怎么摇晃都不醒,大概是被灌了安眠药,于是急忙抱起来下楼,用警车送往医院抢救。
范东生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瞄了一眼,怒从心头起:“韩梅,你自己死就算了,为什么拉着孩子垫背,虎毒不食子,你他妈的还是个人么!你现在就给我跳下去,你不跳是吧,老子踹你下去!”
说着飞身上前,作势要踹,却猛然收住,一把将韩梅拉了回来,两人一起倒在天台上,十米外的同事们一拥而上,将韩梅按住上了手铐。
“包钢死了么?”范东生问同事,刚才的话是他瞎扯的,他根本不知道包钢的死活。
“没死,狗日的脑壳硬的很。”同事说。
忽然韩梅歇斯底里起来,声音嘶哑的吼叫着要杀包钢,必须杀,不杀不行。
范东生才不管那些,他的活儿已经干完,拍拍巴掌收兵回营。
没等范东生回到家,电话就追过来了,值班副所长说韩梅点名要找你。
范东生说:“王所……要不……”
副所长说:“牵扯到另一个命案,事儿有点大,你赶紧的吧。”